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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公布了,顧大江還真當著所有人的麵,把四個選拔錄用的人的卷子給貼到了外頭牆上。
都不用他多說什麼的。
幾乎所有人都瞬間趴上去看。
沒參加考核的人一看,紛紛都抽口氣,瞬間就能理解,為啥剛才裡麵的人一個個抓耳撓腮,寫得那叫一個痛苦了。
這都啥題啊!!
尤其是那些數學題,那一個個稀奇古怪扭來扭去的符號,誰能看懂啊!!
還求什麼長度,這不是直接拿尺子一量就量出來了?咋還要寫這麼長的一段來算?
陳大媽看看牆上貼著的第一名錢玉梅的卷子,再看看自己閨女的卷子。
本來她還覺得,自己閨女好歹也上過初一呢,怎麼就能考了個46分,都沒及格,太丟臉了。
這會兒看到了題目,老太太一下氣就順了。
這可不是自己閨女差勁,那是這題太難了,是錢玉梅他們幾個太厲害了!!
如陳大媽這樣本身沒上過學的人是外行看熱鬨。
那真正參與了考試的人還有如老校長等人,就是內行看學問了。
前者是能看出自己和錢玉梅他們四個的差距。
對於他們四個拿到了名額的事,可謂是心服口服。
而老校長則是看出了出這份卷子的人的水平。
昨天顧大江來請他的時候,隻說是掃盲班選拔老師,兒媳婦出了一套題,請他來不僅是批分數,也算是來充當一個公平的見證人。
畢竟老校長家裡隻有一個老妻,在長橋大隊也沒什麼親戚,算是一個合格的第三方。
他原以為,掃盲班老師,題目估摸著就是什麼認字認詞,成語解釋,或者是造句之類的。
哪知道,卷子拿到手,第一頁還勉強算是基礎題型,一翻頁,上麵分明就是初高中的知識範圍。
這……真的是掃盲班選拔老師?
老校長看著顧大江的眼神都有些若有所思。
顧大江嘿嘿一笑,把自己當初和大隊隊員們說的話複述了一遍。
這話乍一聽,倒是挺有道理,還顯得顧大江這個大隊長挺有野心的,這不,全大隊一起利用下工的碎片時間學習來給日報投稿呢!!
多有進取心啊!
可老校長是個人精啊。
他又不是第一天認識顧大江,這小子連當年開蒙都是他教的,他能不了解這小子!
長得憨頭憨腦的,其實是個鬼靈精。
就顧大江這表情這眼神,老校長一看就知道,這小子估摸著是在謀劃些什麼。
想到顧兆的身份,老校長忍不住猜測,該不會是上頭有什麼消息?
光是這麼一想,老校長握著拐杖的手就緊了緊,連呼吸都灼熱了幾分。
隻是老爺子也穩得住,長呼出一口氣,就穩穩開口:“你這要辦掃盲班,總不能沒教材,我那有幾套舊的中學教材,你要不介意,就借給你們大隊先用著。”
“不介意!!當然不介意!”
顧大江立刻應聲。
隨即,他就反應過來,舊的中學教材!!??
那不就是……
老校長雖然現在家裡隻有他和妻子兩個人,但他並不是沒有孩子,他有一個獨女,還是個高材生呢。
早些年聽說去了邊疆插隊,本來年年都有信寄回來,直到兩年前,信突然斷了,給邊疆農場寄信,也總是被退回來。
這年頭這種事也不算少見。
一般就說明人出事了。
隻是,老校長堅持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一直堅信他閨女還活著,隻是不方便和家裡人通信。
大家為了照顧老校長的情緒,也就這麼默認了下來。
老校長家用舊的中學教材,除了他那個閨女的,還能是誰的。
顧大江的眼裡閃過一絲歉疚,搓著手:“老校長,這……我……”
老校長擺擺手:“你燕姐要是知道她用過的東西能幫助更多人,她也會同意的!”
徐燕,就是老校長女兒的名字。
麵對這樣灑脫的老校長,顧大江也隻能重重點頭:“我保證,一定會讓大家好好學!”
但凡大隊能多考出一個大學生,都是多一份希望!
這邊,顧大江和老校長說著話。
另一邊,趙玉芬和黃翠喜也終於在人群中成功會師。
說實話,雖然不過是兩個月沒見。
但可能是最近不管是顧家還是長橋大隊發生了太多事了,以至於黃翠喜再次見到趙玉芬,竟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然而,不管怎麼恍如隔世,黃翠喜天性的熱情好客還是讓她眨眨眼睛,一聲“玉芬妹子”毫無障礙地說出來。
“走!玉芬妹子,好不容易來一趟,去我家裡坐坐說說話!”
趙玉芬卻沒那個功夫坐下來說話,拉著對方往邊上走遠了幾步,才小聲問道:“我聽說縣裡那個劉黑狗被抓,還牽扯出棉紡廠副廠長的事兒,跟你們家的人有關啊?”
黃翠喜乍一聽還沒反應過來。
還以為趙玉芬是聽說了來看熱鬨的,下意識就點了點頭。
正要說一說具體過程呢,就聽趙玉芬眉頭一皺:“糊塗!”
嘿!!這啥意思啊!!
這事兒跟她趙玉芬有什麼關係啊!!
用得著她在這裡說三道四的?!
黃翠喜眉毛剛要豎起來,趙玉芬就死死抓住了她的手,低聲道:“老姐姐,你是不知道那個趙副廠長的手段,連老廠長都快被他架空了,而且還睚眥必報,心黑得很!”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咱都是普通老百姓,又不歸那趙副廠長管,再說了,那個副廠長是被阮紅霞舉報出來,跟我們家人沒啥關係。”
黃翠喜揮揮手,沒當回事。
“嘖!”趙玉芬又左右看了眼,眼神裡都是小心謹慎。
這副不同尋常的模樣,倒讓黃翠喜提起了心。
“到底怎麼回事?你放心,我保證不說出去。”
趙玉芬一咬牙一跺腳,湊到了黃翠喜耳邊:“趙副廠長跟縣裡好幾個單位的領導乾部私下關係匪淺,我聽說,他們平時聚會,趙副廠長都會找好人家的姑娘作陪。
這男人不都這樣,都一起睡過女人了,你說這關係得有多鐵!我看,趙副廠長這次八成還能被撈出來,你想啊,他都能把劉黑狗當狗一樣使喚,要是出來,得多恨你們大隊,你可得提醒你男人,小心躲著點,彆中招了!”
如果說前半句話是讓黃翠喜心裡一陣作嘔,後半句話就實打實讓她提起了一顆心。
她心裡裝著事,臉上勉強笑著拉住了趙玉芬:“我知道了,多謝你來提醒我們,走走,你難得來一趟,正好幫我帶點東西回去給你們家萍萍!”
趙玉芬自然是不要,擺著手騎上自行車就要走,但黃翠喜怎麼可能真的就這麼讓人回去了。
這人情往來,就得有往有來,才能維係下去。
她死活把人拉到自己家,趁著趙玉芬喝水的功夫,轉身到廚房,拿下了掛在簷下的鹹肉,菜刀在鹹肉上比劃了一下。
剛要切下去,想了想,又多切了一公分的寬度。
她提著肉剛一出來,趙玉芬幾乎是立刻變了臉,放下碗就要走。
但趙玉芬是城裡的工人,雖然也辛苦,但體力怎麼也比不上半輩子在地裡勞作的黃翠喜,不過幾步,黃翠喜就趕上她,順手就把肉往她車把手上一掛。
“嘖!都說了不要,我家有!!”
趙玉芬剛要把肉拿下來,就被黃翠喜手一擋。
黃翠喜眉毛一豎:“都說了是給我萍萍侄女兒的,你替她做什麼主!拿著!不拿下次可彆來了!!”
先是一番硬話,再續上一段軟話:“再說了,玉芬妹子,你也知道我們家都是鄉下人,對縣上的消息知道得也不及時,我還指望著妹子你在縣裡,萬一要是知道那個副廠長和劉黑狗什麼消息,能及時來告訴我們一聲,免得我們到頭來兩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就遭了殃了。”
趙玉芬本來就是個熱心的性子。
要不然也不能心裡有所猜想,就趕緊來提醒黃翠喜一聲。
這會兒一聽這話,哪裡還有不應下的道理。
既然答應了替人辦事,就不好什麼都不拿了,要不然,也會被人擔心辦事不上心。
這點人情世故,趙玉芬還是懂的。
她想了想,開口問道:“大姐,你們家要不要碎布條?有些長的能有兩三尺,短一點的也能有個一尺左右,大概一指到兩指的寬度。”
饒是黃翠喜提著一顆心,這會兒也還是免不了眼睛亮了。
“當然要!”
趙玉芬笑了:“那成!下次我來,給你帶一袋子!行了,彆送了,我這就走了!”
說罷,腳下一用力,自行車瞬間蹬出去老遠。
目送著趙玉芬走了,黃翠喜這才皺著眉轉身進屋。
心裡一會兒為下次趙玉芬來要帶的布條高興,雖然是布條,但拚一拚縫一縫,也能做好幾件新衣裳呢!這會兒可沒人會嫌棄這個。
一會兒又浮上擔憂,趙玉芬下次來,就說明那個副廠長是真的被撈出來了。
這對長橋大隊,對顧家,還真不是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