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爺爺的問題。
【這不是更好嗎?反正搶也是搶的陳家的豬肉。】顧淼理所應當地想。
這應該是每一個經曆過末世生存模式的人都會有的想法。
隻要不損害到自身利益,其他人怎麼樣,都和自己無關。
哪怕是顧淼自己,她連對顧家人的感情都是在日漸相處中才逐漸培養起來的。
至少在剛穿書的那幾天裡,比起培養感情,顧淼更擔心的是自己身為顧家人,會不會被小說裡反派對照組的命運牽連。
說實話,要是顧淼剛穿書過來的時候不是個剛出生的小嬰兒,不會說話不會跑路,不得不和顧家人綁定在一起,她可能一開始就會選擇跑路。
畢竟誰知道,主角光環到底有多強。
也就是現在眼見著生存危機貌似因為弟弟活下來的蝴蝶效應而解除了,再加上這幾個月她能感受到家人對她毫無保留的疼愛,她才逐漸放下了戒備,逐漸適應現在的生活。
但也就僅限於顧家了。
顧淼一顆心太小了,實在是放不下太多外人。
顧大江卻笑了笑:“陳家有人犯了錯,自然有派出所來管,但沒犯錯的其他人依然還是長橋大隊的隊員,爺爺我身為大隊長就有責任維護隊員的利益。”
他低下頭,又用指腹輕輕碰了碰小孫女嫩嫩的臉蛋,聲音柔軟:“淼淼,有個詞,叫集體主義。”
“一個人能做到的事情很多時候太過渺小,但一群人聚在一起,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才有可能乾成一件大事,不隻是一個生產隊,一個國家也是如此。”
顧大江說的這些話,
和顧淼前世十幾年的生存方式都背道而馳。
但不知怎麼的,顧淼看著他認真的眼神,心裡卻沒辦法斷然反駁這些話。
看著小孫女有些迷茫的眼神,顧大江笑了笑:“淼淼還小呢,不懂也沒什麼,爺爺也就是隨口一說。”
一邊說,一邊抬眸往右邊看了看。
顧淼也下意識順著看過去,就見陳會計滿臉臊紅地呆站在人群右側不遠處,他似乎是意識到了顧大江的眼神後,一下就移開了視線,臉板著,拄著拐,晃晃悠悠地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顧淼:“……”
【呼……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實是說給他聽的?嚇死我了,還以為爺爺能看透人心呢!】
顧淼看著陳會計逐漸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狠狠鬆了口氣,回過頭來,正對上了顧大江寵溺的眼神。
他沒再說什麼,
隻是笑著,手呼嚕呼嚕了一下顧淼的胎毛。
起身和家裡人囑咐了一句:“我去幫忙老張殺豬,一會兒血腥味可能有點重,你們帶著孩子離遠點,受不了就先回去,等分豬肉的時候再出來。”
一年到頭難得殺豬,還要殺十頭豬,哪怕老張師傅的兩個兒子來了,村裡人也還是忙作一團。
有忙著燒熱水準備燙豬皮的,也有幫忙磨刀的,還有忙著把家裡的盆端來準備一會兒裝豬血的,連凝固豬血用的鹽都拿來了,小廣場上到處都是各家各戶拿來的盆,這些一會兒要裝豬下水和豬肉。
所有人都忙活開了。
不管之前關係好壞,哪怕是前不久才剛吵得不可開交的兩家人,這會兒都能親親熱熱地搭把手。
甚至還有幾個女人一邊乾活一邊唱勞動號子的。
氣氛一片熱烈。
尤其是等到蔣昌華抱著兩桶黃酒來,張口說一會兒給殺豬菜添點酒的時候,在場甭管男人還是女人都歡呼起來。
連帶著孩子們也高興地拉著手到處跑。
顧鑫也在其中,手裡甚至牽著的還是之前跟他一直不對付,最近才因為小汽車“和好”,但關係始終不溫不火的大柱子。
顧淼看著這一幕,心裡一股不明所以的情緒不斷翻湧著,她突地想起剛才顧大江提到的一個詞,忍不住歪了歪腦袋:【集體……主義?】
顧淼感覺,一扇陌生的大門正在朝她緩緩打開。
與此同時,在嬰兒車後邊,薑琴抿了抿唇,轉身扯了扯顧兆的衣擺,輕聲問道。
“你這次回營裡,是不是就能打隨軍申請了?大概要多久?”
顧兆似有所覺,看了眼嬰兒車,手往下牽住了媳婦的手,安撫地拍了拍:“放心,很快,最多不超過一周,我會發電報回來。”
小廣場這邊熱熱鬨鬨在殺豬。
與此同時,涇陽縣城裡,本應該在衛生所照顧老人的劉冠昌卻七拐八拐,最終抬手敲門,悄無聲息地進了一個外表看著平平無奇的辦公室。
此時的劉冠昌沒了前幾天在長橋大隊開著小汽車戴著手表的斯文模樣,頭發都有些淩亂,額角遍布細汗。
一進辦公室,還沒等裡麵的人站起來,就急急忙忙開口問道:“今天縣裡是怎麼回事,我怎麼看政府辦公室動靜挺大?”
原本在辦公室裡穿著一身白大褂的中年男人皺著眉,沒有先回話,起身開門,小心地左右看了眼,這才重新把門給關上,又把窗簾給拉緊了一點。
他自顧自地小心,反倒是把劉冠昌急得不行。
“行了,沒人。”
白大褂甩開了劉冠昌扒拉他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白大褂:“縣裡有一個表彰活動,跟我們沒關係。還有,我不是說了白天不要來找我,彆影響我的正常工作,我和你們可不一樣。”
“呼——”聽到前半句話,劉冠昌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緊接著又因為後半句話變了臉,抬眸,深深看了眼白大褂。
“我們現在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他刻意放低了音量,但語氣中卻帶著明顯的威脅。
白大褂當下沒說什麼,
卻在轉身坐回座位的時候,翻了個白眼。
“行了,你來不會就是為了問政府辦公室的事情吧?還要我做什麼,趕緊說完出去。”
劉冠昌被他不客氣的語氣哽了一下。
想發脾氣好好震懾一下對方,卻又礙於行動上需要對方的配合,以及自己在這裡實在是勢單力孤,隻能咽下了那口氣。
冷哼一聲,咬著牙:“行動時間提前,我需要知道,兩天後,那位的身體能否支持長途移動。”
一聽這個時間,白大褂下意識搖頭:“你瘋了,你忘了那位都已經七十多了,彆說兩天,兩周後身體都難說能恢複過來。”
“那就要靠你了!”劉冠昌上前一把抓住了白大褂的手,似笑非笑,“周大夫,一分錢一分貨,我相信你是明白的。”
白大褂臉都黑了,後槽牙都快咬碎了,偏偏自己把柄在人家手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劉冠昌滿意了,鬆開手:“兩天後,衛生所西側門我……”
“哢。”
一個明顯金屬物件摩擦牆麵的身體打斷了劉冠昌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