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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這些世外高人,趙恒心裡其實很矛盾,他們一個個本領高明且奇異,但有一點,卻多數都對功名利祿不屑一顧,一個個要麼自恃風骨,要麼就是傲氣衝天,說實話,對自己這個天子也並不太敬重,苛刻一些來說,就是並未把皇帝看在眼裡。
其實在德妙之前,趙恒也曾下令尋訪過高明的佛道高人和奇人異士,可多數人要麼不予理會,客氣點的還隻是推辭,自稱本領低微,不客氣的,甚至連使者的麵都不見。
其實趙恒心裡也清楚,這些人指不定在背後怎麼罵怎麼昏君呢。
好容易請來幾個所謂的奇人異士吧,一試之下,要麼是江湖騙子,要麼就是隻會幾手簡單醫術,與高人之名委實不相稱。
可眼前這位德妙卻不同,一身本事雖未親眼所見,可從傳來的消息來看,至少妙手回春的本領是有的,至於什麼令鐵樹開花,開降金凰之類的能力,對於他來說到是可有可無,他最想學的,卻是能延年益壽甚至長生不老之術。
最關鍵的是,此人能在泰安擁有諾達名聲,顯然對名祿有所求,這就好辦。
天子坐擁天下,名利就是他最大的武器,若人人無視名利,誰又會供他敬他?
隻不過趙恒畢竟是一國天子,九五至尊,自有帝王心術,不想讓彆人知曉自己真實情緒,雖心裡大喜過望,但臉上卻隻笑了幾聲,就又恢複平靜威嚴。
打量德妙幾眼,趙恒淡笑道:“來人啊,賜座!”
一個小太監馬上擺上椅子,德妙謝了一聲,並不急著坐下,而是從袖中取出一個匣子,道:“初見晉見陛下,德妙備此薄禮,聊表敬意,還望陛下喜歡。”
周懷政接過匣子,捧到皇帝麵前,雷允恭打開,裡邊是一個木魚。
趙恒瞅了一眼,訝然看向德妙:“這是”
德妙微笑解釋道:“魚日夜不合目,貧道將此物贈予陛下,是感念陛下勤修道業,心誌虔誠之意。此外,貧道這隻木魚,每七日可以詢問一個問題,屆時隻需以手輕叩,心有所想,便能得仙家指點迷津。”
趙恒又驚又喜,臉上再也繃不住了:“竟有這般法寶?快快呈上前來。”
雷允恭從匣中取出木魚,小心翼翼地放在禦案上,放下木魚後,他剛要退走,卻好似想到了什麼,眼珠子一轉,攔在了皇帝趙恒麵前:“官家且慢。”
趙恒停下了動作,疑惑的看著他,雷允恭笑著說道:“陛下,這天人溝通的大好機會,豈可倉促行事,若還沒有想好問題,便貿貿然叩向木魚,驚動神仙,豈非不敬。”
“嗯有道理。”趙恒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沉吟片刻,自言自語道:“那朕該問些什麼好呢?”
佇立一旁的周懷政深深地看了雷允恭一眼,側身拱手道:“陛下貴為大宋天子,何不問問我大宋國運幾何?”
趙恒沉吟:“這個”
雷允恭眉頭一皺,搶先道:“茲事體大,恐怕不妥吧?”
趙恒看向德妙,德妙微微一笑,一臉從容:“陛下自然可以問,不過泄露天機,是福是禍,卻非貧道可以預料的了。”
她這一說,垂拱殿裡頓時安靜下來,見趙恒臉上猶豫,一旁雷允恭諂笑道:“老奴倒是想起一樁趣事來。官家可還記得前兩日丁相公敬獻的神龜嗎?丁相公說那神龜已經活了三千三百歲,而且是大有來曆的神物,寇相公和周公公都不相信,不如咱們今兒就驗驗它的真假,問問它的來曆!”
趙恒眼睛不由一亮,撫掌大笑道:“對啊,我怎麼把丁相公送來的那隻神龜給忘了。快,叫人把神龜送過來,若是它不滿千歲,咱們就去拆了丁相公家的房子,哈哈。”
雷允恭吩咐身邊的小太監去拿神龜,周懷政冷眼在一旁看著,眉間憂色一閃而逝。
很快,小宦官將神龜送來,雷允恭接過,呈到了皇帝趙恒麵前。
這是一隻青黑色的甲龜,隻有巴掌大小,背上龜殼古樸,中間微微凸起,像是一座陡峭的山丘,周圍是一條條相連的裂紋,如同河流。裂紋組合起來,不多不少,一共十二個大小相近的六邊形,顯得很是神秘。
趙恒抱著神龜,急切而期待的看著德妙問道:“德妙仙姑,這個可以嗎?”
德妙從容的點頭微笑:“自然可以。請陛下想好心中所問,叩一下木魚,便自有答案。”
皇帝趙恒一手托著烏龜,一手好奇地屈指叩響木魚。
木魚咚的一聲發出悶響,從口中吐出淡淡煙霧,趙恒一下子神思恍惚起來,好像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恍恍惚惚中,趙恒醒來,眼前垂拱殿已經模樣大變,或者說,自己已經來到了另一處所在。
白茫茫的天地,雲霧繚繞,分不清東南西北,趙恒站在雲中,左右張望,可入眼儘是雲煙,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
他心裡恐懼,不由張嘴喊道:“這是哪裡?有人嗎?有人在嗎?”
“篤、篤、篤”隨著他的呼喊,一陣拐杖點擊地麵的聲音響起。
趙恒心裡一喜,左顧右看,忽然,眼前雲煙散開,一個慈眉善眉、仙風道骨的老人拄著拐杖駕雲而來,臉上一團微笑,如同傳說中的仙翁。
趙恒看著來人,神色略顯緊張:”你你是何人”
老翁朝著趙恒哈哈一笑,朗聲道:“陛下手裡正捧著老夫,卻怎麼還要問老夫是何人呐?”
趙恒當下吃驚的叫道:“莫非你是神龜!”
老翁微笑著搖搖頭:“那曳尾於塗之輩,不過是老夫的一個化身罷了。想當年老夫騎青牛過函穀關,見它有一絲玄武血脈,卻懵懵懂懂不懂修行,便留一道神識在這小龜身上助它成道,卻不曾想竟有一日落到陛下手中啊。”
老翁一臉感慨,而皇帝趙恒則十分吃驚。
皇帝趙恒回過神來,整整衣冠,往前一步行禮道:“敢問老先生可是可是曾著下道德經的太上老君。”
老翁輕捋長須,微笑的點了點頭:“正是老夫。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
聽他竟然開始講起道來,趙恒心中懼意驟雲,神色專注,認真傾聽,時不時點頭,麵露陶醉之色。
垂拱殿中,趙恒一手托著小龜,一手扶在案上,神思恍惚,頻頻點頭,仿佛聽得十分入神。
周懷政和雷允恭站在禦案左右,互相看看,一臉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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