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
淩淵徑直走到那絕色女子的麵前，滿臉溫柔，輕輕握住了後者的手掌。
那女子俏臉上亦是浮現一絲羞澀，垂著臻首，有些不敢看淩淵，但嘴角卻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他們，顯然早就彼此相識了吧。
「老大每次看到彩鳶姐的眼神，的確不一樣啊！」
燚烽不知何時，又湊到了燚霆幾人的身旁，小聲嘀咕了一句，旋即目光又看向了燚霆，心下暗道：倒是和大哥看到青蘿姐的眼神一模一樣，可惜青蘿姐又對老大……
燚霆被自己的弟弟盯得心裡發毛，沒好氣的抬手在燚烽後腦勺上敲了幾下，「胡思亂想什麼？」
燚烽搖了搖頭，「沒什麼，隻是在想還好青蘿姐不在，否則看到這一幕，肯定很難受。」
燚霆沉默了，沒有說話。
青木則是暗歎一聲，「就是那丫頭當真入選了祈神舞者，老大還是會選擇彩鳶的，到時候，豈不是更難堪……」
雖說青蘿和淩淵可算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
但淩淵始終隻是將她當做妹妹，而對於彩鳶，則又是完全不同的情愫。
「恭喜使徒覓得佳偶！」
那聖祭滿臉笑意，輕輕撫了撫長須。
北荒八部已經舉辦了數十次祈神大典，終於在他這一代，成功誕生出了聖者使徒。
而且，一口氣就是兩名使徒。
他的名字，注定可以載入宗祠之中，千古留名。
想到這裡，聖祭自然是笑得合不攏嘴。
聖祭旋即又看向淩峰，微笑著道：「按理說，隻有黑石試煉的第一名才能夠挑選一名祈神聖女為妻，不過您既然也是聖者使徒，也應當享有同樣的特權。」
「咳咳，這就不必了吧……」
淩峰連連擺手，腦門上微微有些冒汗，連忙開口拒絕。
「難道您是嫌棄她們配不上你？」
「不不，絕無此意。」
「那是為何？」
「隻怕唐突了佳人。」
「老夫看諸位祈神舞者之中，對您有興趣的不在少數啊。」
淩峰見自己實在躲不過，隻能苦笑著道：「其實我淩風喜歡的是我身邊的這位韓巧兒。」
說著，便學著老祖宗的模樣，輕輕握住了青蘿的手掌，同時朝她使了個眼色。
韓巧兒，哦不，應該是青蘿，麵色微微一變，不過很快也反應過來，自己現在可是韓巧兒啊。
當初剛剛入主這具身體的時候，她就能夠感受到韓巧兒和淩風之間的那種情感羈絆。
他說的倒也不是謊話。
他現在替代的是淩風的身份，而淩風也的確喜歡韓巧兒。
「原來如此，倒是老朽亂點鴛鴦了。」
聖祭搖頭笑笑，「也罷，既然使徒不願意，此事便作罷了。」
說完又朝著那些祈神舞者們揮了揮手，「好了，都下去吧。」
「是！聖祭大人！」
祈神舞者們朝著台上眾人盈盈一禮，這才退了下去。
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淩淵選中的那個彩鳶。
按照管理，二人算是已經定下婚約，待到淩淵從天啟之路歸來，便可擇日完婚。
淩淵的目光，依依不舍的從彩鳶身上收回，深吸一口氣，便又恢複了平日裡的穩重。
「接下來，老朽宣布本屆試煉的最終排名。」
「榜首，源天部，淩淵。」
「第二名，縱天部，淩風。」
「第三名，鈞天部，淩翼。」
「第四名……」
聖祭將前十名的名單，依次通報了一遍，雖然隻有前三名才能夠進入天啟之路，不過，前十的參賽者也都可以得到一定的獎勵。
各部族長可謂幾家歡喜幾家愁。
其中最興奮的，當屬縱天部族長了。
雖然淩陽意外的落榜，但沒想到，淩風這個不被看好的替補選手，居然一舉拿下前三，更是成為了聖者使徒。
這等殊榮，足以讓一直以來排在八部下遊的縱天部，揚眉吐氣。
聖祭宣布完所有名單之後，目光最終落在了前三名的參賽者身上。
「前三名出列。」
「是！」
淩淵，淩峰，淩翼，同時上前踏出了一步。
「你們幾個，明日辰時，再到天目大殿來找老夫，老夫有要事向你們交代！」
「是！」
三人同時點頭，想來應該便是關於天啟之路的事宜了。
而每次的祈神大典結束之後，也意味著上一代的聖祭將要「歸靈」，他們關於天目聖者的所有記憶傳承，都會傳遞到下一代聖祭的精神之海中。
而在歸靈完成之後，老一代的聖祭，也便塵歸塵，土歸土，就此不複存在。
因此，他必須在歸靈儀式之前，將一切告知三人。
「好，本屆黑石試煉，便就此圓滿結束。」
聖祭臉上帶著平和的微笑，朝著在場的那些族長，弟子們點了點頭。
雖然不久之後他便會「歸靈」，但他的內心，卻無比的平靜。
對於聖祭而言，歸靈，其實並不等同於死去。
事實上，被選中作為聖祭的那一刻，就相當於已經死去了，活著的，不過是代代相傳的聖祭而已。
隨著聖祭話音落下，各部族長，便帶領著族內的弟子，陸續退場。
而各部的參賽者們，也各自返回各部之中。
短短幾日時間之內，也有人已經成為了惺惺相惜的朋友，各自加油鼓勁之後，便約好日後在封鎖線外抗擊魔族的時候，戰場上再見。
淩淵則是笑著走向淩峰，朝他抱拳一禮，微笑著道：「這次能夠結識淩風兄弟，實乃一大幸事。不過，上次你刻意相讓，才讓我奪了這第一的虛名，希望在天啟之路的時候，你可不要再故意讓著我了，否則，我卻要當你是瞧不起我了！」
「咳咳咳……」
淩峰乾咳幾聲，「也不算相讓，以當時我們雙方距離那枚黑石的距離，如果排除掉淩陽的乾擾的話，也應該是淩淵兄你先一步奪下那枚黑石吧。」
「是麼？」
淩淵淡淡一笑，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深吸一口氣，繼續道：「那麼，明日再見吧！」
「明日再見！」
淩峰朝著淩淵抱拳一禮，接著，青木，燚霆，澔滄甚至是燚烽，也上前朝淩峰打了個招呼。
淩峰隻能克製心中的情緒，對幾人一一點頭微笑。
待到送走了眾人之後，他才暗暗鬆了一口氣。
他倒不是怕自己控製不住，主要是青蘿，無論是麵對淩淵，還是燚霆，青木，她的情緒都發生強烈波動。
淩峰隻能死死抓住她的手掌。
她才沒有最終失控。
「你可以鬆手了吧？」
青蘿咬了咬銀牙，雙眸之中，滿是血絲，顯然，她忍得十分痛苦。
「咳咳……」
淩峰輕歎一聲，低聲說了句抱歉，便帶著眾人，返回到縱天部的陣營之中。
……
「哈哈哈……」
縱天
族長，此刻早已等候淩峰多時，一看到淩峰回來，立刻上前雙手緊緊抓住淩峰的肩膀，哈哈大笑道：「風兒，好風兒啊！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額……」
淩峰心中暗暗偷笑。
從淩風本主的記憶中來看，要不是實在沒人了，怎麼輪也輪不到他吧。
這老登臉皮還挺厚。
不過淩峰也沒有戳破他，隻是嗬嗬笑道：「一時僥幸罷了。」
「不論如何，你現在算是為我縱天部爭光了。」
縱天族長放聲笑道：「你和巧兒的事，本族長就給你們做主了，等從天啟之路回來，你們立刻就可以成親！」
「嗬……嗬嗬……」
淩峰乾笑幾聲，不過天啟之路結束之後，自己也就不需要再取代淩風這個身份了。
自己隻需要在幻境之中，讓淩風誤以為是自己本人參加了黑石試煉，又進入了天啟之路，然後刪刪減減給他製造一些不存在的記憶，應該能夠糊弄過去。
至於和韓巧兒成婚，還有自己幫他改造淬煉的體質，就算是一點小小的補償吧。
「對了……」
縱天族長似乎想到什麼，忍不住又問道：「淩陽為何這麼快就被淘汰了，那小子大典結束之後，就直接離開了，問他什麼也不說話。這次失敗對他的打擊，著實不小啊！」
「這個……」
淩峰有些心虛，下意識的摸了摸鼻梁，「族長大人，我覺得有些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沒必要問到底吧？」
「這算怎麼說的。」
縱天族長皺了皺眉頭，還想再問，卻見淩峰已經朝他躬身一禮，「族長大人，弟子有些累了，先走一步。告辭！」
說完，立刻拉上青蘿幾人，火速離開。
縱天族長看著淩峰離去，隻能無奈看向最後一名參賽的弟子，「岩兒，你來說！」
「這個……」
淩岩輕歎一聲，看縱天族長一副不肯罷休的模樣，隻能支支吾吾道：「其……其實，淩陽是被淩風給秒殺出局了。不過，也是淩陽自找的，非要搶奪淩風的黑石，他……」
「這……」
縱天族長一聽，看了看淩風離去的背影，一時不知該發怒還是發笑
這小子，他竟然能擊敗淩陽？
「好你個臭小子，藏得夠深啊！」
縱天族長搖頭笑笑，不管怎麼說，淩風為他們爭取了莫大的榮耀，淩陽的事，就這麼算了吧。
……
「抱歉前輩……」
在前往暫住地的路上，淩峰看著青蘿那落寞的背影，不由得暗自歎息一聲。
想要說什麼安慰她，卻又不不知該從何說起。
最終，也隻能化作一句，抱歉。
如果不是自己把女帝帶回到過去，她也不需要經曆這些她不願意麵對的事。
青蘿的腳步，終於停頓下來。
她回頭深深看了淩峰一眼，終究是打開了話匣子。
「她叫彩鳶，是虛尊的妻子，也是唯一的妻子。」
青蘿咬了咬銀牙，繼續道：「也是我最恨的女人。」
「額……」淩峰嘴角微微抽搐了幾下，腦門微微冒汗，完全不敢插嘴。
不管咋說，淩太虛的妻子，那就是天道一脈的太太太太太……祖母啊！
「我恨她，卻不是因為她搶走了虛尊，而是她短暫的一生，卻帶走了虛尊全部的思念！以至於他的心中，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短……短暫？」
「她也是個苦命的女人，如果按照曆史的進程，十年後，
彩鳶，便會因為身染惡疾而死去。」
「十年？她……她成為老祖宗的妻子，隻有短短的十年？」
「就是這三年，卻遠超過我陪在虛尊身邊的幾千年！」
青蘿緊了緊拳頭，「在虛尊晉升破碎之時，他和彩鳶唯一的子嗣，也慘死在了誅魔戰場之中。而後，直係的幾個孫輩，也接連傳來噩耗。事實上，虛尊雖然被天道一脈，稱作始祖，但他那一脈的嫡係，卻連一個也沒能流傳下來，否則，燚霆背後，縱然有什麼天神族相助，想要將天道一脈滅族，也絕不會那般容易。」
淩峰聽罷，隻覺得無比揪心。
想不到，天道始祖淩太虛，竟然接連經曆了喪妻喪子，喪孫之痛。
他的確承受的太多了。
而麵對如此之多的錐心劇痛，他卻依舊能夠帶領著天道一族，將魔族徹底驅逐出仙域。
淩峰心中，油然生出自豪之色。
以自己能夠有他這樣一個偉大的先祖而無比自豪。
「淩峰，謝謝你聽我說這些牢騷，都說出來，反而感覺輕鬆許多了。」
青蘿長舒一口氣，似乎瞬間釋懷了許多。
有時候，或許直麵內心的恐懼，才能真正的得到釋然解脫。
「也感謝您讓我知道，我有怎樣一個偉大的老祖宗！」
淩峰深吸一口氣，相比較於淩太虛，他的確是自愧不如。
「明日聖祭大人會告訴你們關於天啟之路的事宜，這些秘密都隻有曆代聖祭以及獲得黑石試煉前三的參賽者知曉，而且絕不會向任何人透露，因此，我所知道的，也隻有這些了。接下來，便隻能靠你自己隨機應變了。」
「前輩，您已經幫我很多了。」
淩峰深深看了青蘿女帝一眼，沉吟片刻，又從五行天宮之內，取出了一枚晶石。
這枚晶石，便是當日淩弱水決心與大邪王共赴黃泉之前，留給自己的「遺物」。
按她的說法，這枚晶石，能夠揭開天啟之路最大的秘密。
淩峰緊了緊拳頭，心中有些激動，又有些緊張不安。
一切，便隻待明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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