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國師,麵色驟然大變,仙道強者,可不是自己能所夠招惹的存在。
若是那位仙道強者,站在茹音公主那邊的話,之前所做的一切,豈不是全都白費心機了?
他深吸一口氣,身形已經悄然縮到了那薑乾皇子的身後,同時神識傳音道:“皇子殿下,跟隨公主前來的那兩個少年人,隻怕不簡單!”
他故意不說出晏驚鴻是仙道強者之事,自然是想要讓薑乾這個冤大頭來吸引火力。
到時候一旦發生什麼事情,他還可以趁亂逃離。
死道友不死貧道,天經地義!
“想不到我這皇妹的命居然這麼硬!”
薑乾眸中寒芒一閃,他那一掌把薑茹音打落山崖,明明已經徹底震碎了她的心脈。
沒想到即便是這樣,她居然還能活下來。
而且,還能如此完好無損的重新站在自己的麵前。
簡直是咄咄怪事!
但眼下,自己決不能亂!
她回來又如何,大局已定,她也改變不了什麼了。
現在,自己才是北戎侯國的新任君主。
薑茹音紅著眼眶,看著被囚禁在鐵籠之中,已經完全變成妖魔怪物的父皇,一時淚如雨下,更咽起來,“父皇……父皇……”
就在此時,卻聽薑乾大喝一聲,冷冷道:“眾將士聽令,速速將茹音公主拿下,若有反抗,格殺勿論!”
此言一出,一眾將領兵卒,皆是傻眼,麵麵相覷起來。
廣場上那些圍觀群眾們,也疑惑不解。
那可是公主殿下啊!
“還愣著做什麼?”
薑乾麵若寒霜,暴喝道:“她已經不是以前的茹音公主了,她和父皇一樣,早已染上同樣的怪病,要不了多久,就會變成父皇現在的樣子!”
聽到薑乾的解釋,眾人這才反應過來,接著,那些將領們立刻領著麾下的士兵,將淩峰三人,團團包圍起來。
而那些圍觀群眾們,立刻鳥獸散開,遠遠退去,生怕殃及池魚。
薑茹音被那些士兵們包圍起來,卻並沒有辯解,隻是一臉失望的看著自己的皇兄,泣不成聲,“皇兄,你怎麼會變成這樣?被你囚禁在鐵籠子裡的人,是你的父皇!而我,我是你的妹妹啊!”
薑乾麵若寒霜,一臉陰沉,沒有理會薑茹音的質問,隻是暴怒道:“還不快動手!”
“遵命!”
那些將領們輕歎一聲,明眼人也大概能夠看出,或許今日這場新君繼位,大義滅親的鬨劇之中,存在一些不為人知的貓膩。
但,大局已定了。
現在,昔日的薑乾皇子,已經是新任的國主,皇帝陛下。
他的話,便是至高無上的聖旨。
“公主殿下,還請您束手就擒,不要讓我等難做!”
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將軍,手持青銅符劍,長劍一舉,那些士兵們立刻收攏包圍圈。
緊接著,便大吼著向晏驚鴻和淩峰殺了過去。
說到底,薑茹音是公主,他們不敢直接對薑茹音下手,所以自然而然把目標鎖定在淩峰二人身上。
淩峰嘴角掛起一抹笑意,這些最高都不超過帝境的兵卒,他們的攻擊,在淩峰看來,簡直就跟龜爬沒什麼區彆。
而他們的攻擊,就算站著讓他們打,隻怕都無法破開淩峰身上穿著的巡天冰族特製的雪蠶寒絲衣。
“殺!”
說時遲,那時快!
就見一名士兵率先衝出,一刀劈砍過來,直奔淩峰。
淩峰和晏驚鴻兩人相比來看,淩峰就像是一個文弱書生,應該更好拿捏。
淩峰順手一提,就將那名士兵的脖子捏住,隨手丟到一旁。
一提!
一扔!
一氣嗬成!
那些士兵們費儘全力,卻連淩峰的一片衣角也占不到。
淩峰一連扔出了七八名士兵,那些將領們紛紛傻眼,咬牙切齒道:“先解決那邊那個!”
士兵們在淩峰身上討不到便宜,立刻張牙舞爪的撲向晏驚鴻。
隻不過,晏驚鴻可就沒淩峰脾氣這麼好了。
他自然沒興趣和這些凡夫俗子們鬨著玩,雙眸一凝,一股森然殺氣席卷開來。
嗡!
虛空為之一顫,隻一瞬間,數百名士兵,直接被震飛出去。
這還是晏驚鴻特意手下留情。
否則,就不隻是被震飛這麼簡單了。
但凡晏驚鴻稍微認真一點點,他們恐怕都已經被炸得連渣都不剩了。
如此詭異的一幕,讓所有人全都愣住了。
太強了!
這到底是什麼級彆的存在啊?
薑乾亦是一陣心虛起來,回頭準備向天方國師求助,他可是高高在上的半步虛仙強者,應該可以對付這兩個不速之客吧。
可是,當他回頭看去,哪還有天方國師的影子?
卻原來,當天方國師確定了對方兩人的實力,都遠非自己所能相比的時候,早就撒丫子跑路了。
眼看天方國師逃跑,薑乾瞬間六神無主起來。
所有的一切,可以說都是天方國師策劃的。
包括讓老國王變成怪物的毒藥,也是天方國師交給薑乾的。
現在出了意外,天方國師居然第一個跑了?
老雜毛!
薑乾恨得咬牙切齒,同時又暗罵,上蒼為何待自己如此不公。
明明一切已經唾手可得。
可是,偏偏煮熟的鴨子,就這樣飛走了?
“你們……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那位魁梧的將軍被晏驚鴻所爆發出來的氣勢嚇得不輕,心神皆顫,死死盯住淩峰二人,咬牙道:“這是我們北戎侯國內部的家務事,二位又何必插手?”
“哈哈,既然是家務事,那你們也不該插手吧?”
淩峰眯起眼睛,微微笑道:“有什麼話,還是讓他們兄妹倆說清楚,說明白,不是更好?”
“對對對!”
那位將軍連連點頭,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一臉乾笑道:“既然是家務事,誰也不該摻和進去。”
說著,連忙朝薑乾躬身一禮,“皇子殿下,您和公主殿下之間的事情,末將不便參與。”
“末將也不便參與!”
緊接著,其他的將領們也紛紛帶著麾下士兵退到一旁。
都是出來給薑家人打工的,有台階不下,玩什麼命啊!
此時此刻,明眼人也都看得出來,哪邊的拳頭比較硬了。
這世上哪有什麼正統不正統,公道不公道的。
拳頭大,才是硬道理啊!
他們這些都是在侯國之中摸爬滾打多年的老油子,還是看得明白局勢的。
一瞬間,兵卒散去,薑茹音紅著眼睛,一步步向著鐵籠子的方向靠近。
隻是,鐵籠之中的老國主,已經認不出自己的女兒,背後的三顆蛇頭,吐著猩紅的蛇信,口水嘩啦啦直流,隻是把薑茹音當成可以獵殺的食物。
他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智,淪為一頭沒有情感的野獸了。
薑茹音心痛如刀割一般,她一步步走到鐵籠前方,伸手想要探進籠中,卻被強烈的電流,電得手掌一陣麻痹。
點擊的痛楚,讓薑茹音稍稍恢複了幾分理智,從悲痛中清醒過來,她咬牙盯住自己的兄長,沉聲質問道:“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你問我為什麼?”
薑乾放聲大笑起來,他何嘗不明白,自己已經大勢已去。
從天方國師背棄自己逃
跑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都已經付諸東流了。
“我的好皇妹!我的好妹妹!你怎麼不問問,為什麼這世界如此的不公平!”
薑乾冷冷盯住薑茹音,旋即回頭看向了鐵籠中那頭怪物,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
“和我們偉大高尚的父皇相比,我所做的一切,算得了什麼?”
“你!”
看到薑乾竟然如此大逆不道,薑茹音更是憤然怒斥起來,“你胡說!父皇他慈祥,仁愛,是我們北戎侯國難得的賢明之君!”
“賢明?”
薑乾哈哈大笑起來,似乎是聽到了這世間最好笑的笑話一般,笑得直不起腰。
“你笑什麼?不準笑!不準笑!”
薑茹音怒視著自己的皇兄,“你對我做的事情且不論,父皇如此看重你,還將你立為儲君,你卻乾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竟然下毒謀害父皇,害得他變成怪物!”
“沒錯,是的,都是的!”
薑乾狀若癲狂,咆哮起來,“若不是老東西壞事做絕,所生的子嗣,紛紛夭折,能輪得到我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私生子麼?”
說著,薑乾那雙滿是血絲的眼眸之中,淚水亦是不可遏製的奪眶而出,“我永遠不會忘記母親是怎麼死的!不錯,我的生母,她隻是一個身份低賤不入流的煙花女子!而就是你口中這位賢明,慈祥的父皇,親手將我的母親活活掐死,然後把我帶回了皇宮!”
“我永遠不會忘記母親死的時候的眼神,那種絕望,那種恨意!”
薑乾冷笑起來,身體也因為激動而劇烈顫抖著,他冷冷盯著鐵龍之中的怪物,獰笑不止,“這才是我們的父皇真正的樣貌!他的內心,比起眼前的怪物,還要更加醜陋,更加令人作嘔!”
薑茹音愣住了,她從沒有想到,一直對自己寵愛有加的皇兄,內心深處,居然埋藏著如此極端的恨意。
“為母報仇,我有什麼錯?”
薑乾憤怒咆哮起來,“哈哈哈哈!我沒有錯!我沒有錯!!!”
一時間,全場一片死寂。
想不到,在北戎侯國的皇室之中,居然還隱藏著如此黑暗醜陋的一麵。
是啊,為自己的生母報仇,何錯之有?
可是大逆不道,毒害自己的父親,又豈能算無錯?
這世間的事情,又豈能每一件都說得清,理得明?
“不管你的父親對你做了什麼,始終是他一人之過。但是你的妹妹,茹音公主,她又有什麼錯?她一直將你當成敬愛尊重的兄長,而你被仇恨所蒙蔽,一心隻想著報仇,卻忽視了,自己本可以擁有比仇恨更美好無數倍的親情。”
淩峰輕歎一聲,對這位皇子的鄙視減輕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同情。
若是同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他簡直不敢想象。
或許,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但無論如何,他不該出手傷害薑茹音。
薑乾愣住了,他深深望著眼前的這個妹妹,往事種種,在腦海中一一閃過。
在這座冰冷的皇城之中,她一直都是自己唯一的溫暖啊。
自己卻親手將她打落山崖。
我,到底做了些什麼啊!
薑乾痛苦的抱住腦袋,良久,他淒然一笑,眼眶之中,熱淚再度奪眶而出,“對不起,茹音!若是真的還能有來生的話,希望,我不會再做你的哥哥,那樣,我就不能再傷害你了。”
話音落下,薑乾竟是強行破開了鐵籠上覆蓋的雷網,狠狠撞入籠中。
一瞬間,那怪物背後的三顆蛇頭,齊齊射出,分彆咬住了薑乾的手腳,將他直接撕裂開來。
刹那間,血液飛濺,慘不忍睹!
而老國主那顆人頭,雙眸中似乎稍稍恢複了
一絲理智,眸中湧出熱淚,發出痛苦的哀嚎聲。
但是這一絲清醒,很快又被野獸的凶性壓製下去。
他再一次,變成了一頭徹徹底底的怪獸。
然而,從始至終,薑乾的眼神,無比的冷漠,甚至沒有發出一聲慘叫。
他用自己的方式,狠狠地報複了自己的父親。
“不!皇兄,不要啊!”
薑茹音被這一幕嚇得直接暈死過去。
“哎……”
淩峰亦是輕歎一聲,彆過頭去,不忍再看。
所謂因果定數,若非昔日老國主種下的惡因,今日,或許不會有這樣的人倫慘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