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言簡單聽了幾句話,事情的前因後果基本上就明了了。原來這雷江市要實施一個大項目,毗鄰這個大項目的位於九道灣的一塊地皮掌握在一個名叫楊同的人手裡。項目施工後,這塊地皮價格將要飛漲。這個朱市長啊,建設局的劉局長之類的人就看上了這塊地皮,想在項目發布前把地皮弄到手謀取暴利。沒想到楊同不肯。他們就強行征地拆遷,造成了楊同兒子在拆遷過程中與拆遷人員發生矛盾而被“天庭”組織的執法士打死。這幾個人今天又聚在一起,商量的不是怎麼處理楊同兒子的善後,而是還要如何弄死楊同以把地皮弄到手。
簡單幾句話,讓金言渾身發涼。
成為異能者這些年來,金言手底下殺過的人,殺過的魔獸數不勝數,甚至8級、7級這樣強大的異能者也有多名栽在他的手裡。一個人的死在他的閱曆中本該波瀾不驚。可現在的他卻覺得如墜冰窖。
之前那些死在手裡的人,基本上都有取死之道。
現在楊同父子麵臨的,卻是冤枉的無妄之災。
他渾身發涼,不光是因為同情楊同父子的遭遇,更是對“天庭”組織雷江市大隊,以及雷江市市長等高官做事手法的寒心。
官場之貪腐,已經到了如此沉屙難治的地步了嗎?
怪不得老達叔拿出那份翻譯的龍鐵拳的“告東華國全體異能者書”之時,神色那麼怪異。
他再想想當日龍鐵拳對自己說過的話,不由心有戚然。
難道,龍鐵拳做的是對的?
東州市如此,雷江市也是如此,那麼東明省其它各市是否也是如此?那麼泱泱東華大國其它三十九省,是否也是如此?
“天庭”組織等已經沉屙加身,積重難返,要還世間一個朗朗乾坤,就隻有推翻它?打倒它?
包廂內人的談話,他已經無心再聽。帶著沉沉的心事回到了自己的包廂,打開桌上的酒,一邊自飲,一邊思索。
稍頃,他結了帳,提著半瓶沒喝完的酒和兩個酒杯,離開了大富豪俱樂部,坐在了外麵馬路牙子上自斟自飲。
前方不遠的露天停車場上,就停著孫飛那輛豪車。
在路燈燈光照耀下,那本應豪華富貴的靚車,車身上仿佛在顯現著一聲層血色。
他自斟自飲。每一杯酒都喝得很慢,每一秒鐘都仿佛度過經年。
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是夜色已深,前方大富豪俱樂部裡踉踉蹌蹌走出了幾個人。正是孫飛他們。他們一個個已經喝得醉了,滿嘴酒話,隨意地告了彆後,便奔向各自的車輛。
朱市長他們的車各有司機在等候。接上主子之後,便各回各家。
孫飛沒有司機,他晃悠著身體摸到自己車的車頭後,身子一陣晃蕩。然後便運起異能力,將一陣陣酒氣從身體裡逼出來。這時候的他,神態才清醒了一些,也才注意到附近的馬路邊坐了一個在喝酒的青年。
孫飛原本沒有在意,摁開了車鑰匙解鎖,正要拉開車門,人卻募地怔住。
即使是酒醉狀態下,孫大隊長還保持著一個多年執法士的警覺。略一回想,他覺得那人似曾相識。
他不由得回過頭多看了一眼。
這一眼讓他最終確認了七八分。於是走向那正在喝酒的青年:“你,你是,金言,金總?”
金言沒有起身,隻是抬頭打量著這位多年未見的亦師亦友亦同事的孫飛。
這時候的孫飛,應該有三十三四歲了吧。他的體型比起十年前要胖了整整一倍,臉色紅潤,脖子發粗,從臉頰到脖子上浮著一圈又一圈鬆馳的肥肉。他腰上的皮帶,近乎已經兜不住粗長的腰身了。
這完全是判若兩人。
“孫大隊長。”金言笑著向他點頭,“坐下來喝兩杯?”
孫飛本已經喝得足夠,臉上神情複雜,又有一陣猶豫,想說什麼又沒能說出口,最終還是坐了下來,費力地坐在了他的旁邊。
金言倒了杯酒遞給他。後者接過,一飲而儘。可能是因為喝得急了,嗆得一陣陣咳嗽。
“什麼時候,回的,回的雷江?”孫飛問。
“今天。”金言又給他倒了一杯。
“回來了,你也不打個電話給我,我,我給你接個風。”孫飛說。
金言一笑,不語。
“你,你是專門在這裡等我的?”孫飛第二杯酒就喝得慢些。
“是。”金言說。
“我,我跟幾個朋友,在裡麵,在裡麵剛剛喝酒來著,我不知道,知道了肯定要你一起去。”孫飛一陣心虛。
“不必。”金言說道,“我要找你說的話,他們未必願意聽。”
孫飛被這話說得像是想起了什麼。若不是路燈的光線不太明亮掩蓋了他的尷尬,他現在臉上展現的表情一定是豐富之極。
金言掏出從劉黑達處拿到的翻譯好的龍鐵拳的“告東華國全體異能者書”,以及附帶的貪腐必殺者的名單,特地將大姆指按在孫飛的名字上。
“這是我們金水集團的護衛隊長少年隊在摧毀一個菊隱組織的秘密據點後找到的。原文是暴櫻文,我們把它翻譯成了東華文。”
金言一邊說,一邊偷瞟著孫飛的臉色。
他注意到,孫飛的眼光在瞄到這份翻譯文件後,神情大變,全身都在發抖。
“貪腐必殺者名單上麵有一個同名同姓的人,也叫孫飛,也是天庭組織雷江市的大隊長。罪名是官商勾結,打殺平民,貪腐斂財。”金言自己喝著酒,“剛看到這個名單和罪名的時候,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後來一想,或者雷江市大隊,也有一個同名同姓的名叫孫飛的大隊長罷。要麼就是,這是邪盟的攻心之計,有意在分化我們。”
“據說沒幾天過後,邪盟就會把這份檄文,以及必殺名單向整個東明省公布,向整個東華國公布,就像他們曾經在東州市所做的那樣。”
孫飛的身體顫抖得更厲害了。
“孫隊。我想信你,這上麵說的事不會是你做的,這一定是邪盟的惡毒計策。”金言仿佛自言自語,看著遼闊的夜空,“你怎麼會是這樣的人呢?我記得十年之前,是梁大隊長和你一起,來到老達廢品收購站,把一個從小長在廢品收購站的孤兒,帶到了天庭組織的訓練營。”
“你還當過訓練營的教官,在課上你不止是教會我們各類的修煉、偵查、取證、抓捕的方法,還告訴我們身為執法士做事一定要講究證據,要心存正氣,要不懼邪惡。”
“從訓練營畢業後,經過一段時間在外的晃蕩,我後來又加入了天庭組織。那時候的你,已經是中隊長了,是領導,也是老師和朋友,在實際執法過程中,你不斷地以身作則,身先垂範,給我們樹立了很好的榜樣。”
“你應該是很出色的,若不是這樣,向來以挑選人才嚴格著稱的梁大隊長,怎麼會把你放在雷江市大隊長這個重要的崗位上?”
“可是你,現在,卻成了這副模樣”
“我很痛心,也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