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6的士高內,鬼哭狼嚎,一個巨大的燈球,正在不停地旋轉,釋放出五顏六色的光線,給舞池內的男男女女們增添氣氛。
哈牛坐在吧台前,喝著冰鎮啤酒,吃著魷魚絲。
“哈牛哥,嗨一下!”
戴安娜羅斯已經成為全世界年輕男女們的共同偶像,戴安娜今年年初的爆炸頭造型,也成為歡場最流行的發型。
一個梳著爆炸頭的飛女,湊到了哈牛的身邊,從口袋中掏出一小卷的紅杉魚,扔到了台麵上,然後拿起台麵上的煙盒,往嘴裡塞了一支,用打火機點燃。
見有客戶上門,哈牛用手搓了一下一小卷紅杉魚,發現裡麵隻有兩張,心裡罵一句,但伸手不打笑臉人,螞蟻後腿也是肉。
“老規矩,想要吸,去後麵的小巷子裡,不要在場子裡搞事情。”
哈牛從口袋中掏出一小袋的豬肉,扔到台麵上,讓麵前這個飛女趕緊滾。
今非昔比了!以前場子內,大燈一開,滿地的針管,現在的爛仔飛女們,可沒銀紙玩白小姐,三十塊一克的豬肉,適合窮鬼。
當然,哈牛手裡的豬肉,也不是頂級貨,全都是純度百分之二十的爛貨,即便如此,哈牛還讓馬仔往裡麵摻了麵粉,食用糖粉。
一斤兌一斤半,這也算是維護世界和平。
“要你管!”
飛女把台麵上密封袋抓在手中,嫌棄哈牛多管閒事,貨到手了,得趕緊嗨一下。
“吸吸吸!死道友,全都吸死你們!”
哈牛把這一小卷紅杉魚舒展開,將這兩張紅杉魚迭好,揣進口袋中。
開粉檔賺錢,這件事兄弟們都清楚,可之前老頂壓著,不讓搞。
不過現在阿虎哥當家做主,自己話事,不用看老頂的眼色,大家也鬆快不少,現在兄弟們都盼著阿虎哥能自己開一個堂口,大家也不用藏著掖著。
古惑仔出來混江湖,就是為了鈔票,哪需要顧忌這麼多!有錢賺才是王道。
一克豬肉,三十塊,六塊是本,十塊是場子租金,阿虎哥抽水六塊,剩下的八塊,是自己的。
死道友們嗨,肯定不會買一兩克,大多都是五六克,場子內生意好,一晚上就能賺五六百,苦哈哈地蹲泊車檔,當泊車小弟,咪表妹,一晚上隻能賺一兩百塊。
有好油水刮,誰願意熬夜當苦力。
哈牛嘴裡哼著小調,將盤子內的魷魚絲吃光,等待著下一個死道友出現。
“開燈,全都站在起來,靠邊站,查牌!”
“把音樂關掉!”
“安靜一點!”
釘狗推開了796的士高的玻璃大門,手裡拿著擴音器,大聲喊道。
鵝姐站在釘狗的身邊,見到這個撲街如此囂張,也是捂住額頭,感覺頭疼,但今天晚上是大行動,還是以o記為主,她擺了擺手,讓身後西九龍重案組的夥計們跟上,一起行動。
十幾名軍裝,七八名便衣,直接就把場麵給控製住了。
796的士高內的音樂停止,燈球也不再閃耀,卡座和舞池內的男男女女們全都是怨氣,但麵對條子,他們也隻能抱怨幾句,乖乖地交出身份紙,接受搜身。
不少剛從哈牛手上買豬肉的死道友們,可不想去強製戒毒中心,他們趕緊把口袋中的豬肉扔到地板上,踢到沙發底下。
哈牛在條子出現的一瞬間,就趕緊閃人了,他身上有五斤的貨,如果被抓到,最少是兩年起步,他可不想進祠堂待兩年。
他趕緊滾進了吧台中,打開了暗格,將口袋裡麵的麵粉全都扔進了暗格當中,然後用垃圾桶擋住。
搞定完手裡的貨,哈牛趕緊從吧台中爬出去,走到了樓梯處,根本不顧後麵條子的喊叫聲,逃之夭夭。
一口氣爬到三樓,哈牛走到了走廊儘頭,用力地砸著房門,嘴裡大聲地喊道:“阿虎哥,大佬,大事不好了!”
“場子出事了!”
房間內傳出的腳步聲,一秒鐘過後,房門打開,衣衫不整的黑阿虎,從房間內走出來,伸手就是一巴掌,扇到哈牛的頭上,教訓一下這個不知死活的爛仔。
挨了一巴掌的哈牛,也是滿心委屈,可現在不是嘰嘰歪歪的時候,他趕緊開口說道:“大佬,出事了,條子來查牌。”
“大佬,看來不是二八開能打發的。”
四大探長時期,便衣探目來查牌,古惑仔應付這幫探目,需要拿出今天晚上場子內八成的利潤,少一點,便衣探目可不答應。
四大探長時期已經過了,但這個江湖說法遺留下來,遇到解決不了的事,就會用二八開這句詞。
黑阿虎愣了一下,他是睇場的,古惑仔跟條子天生對立,但一方是求財,一方是求平安,所以睇場的古惑仔們,一般都會跟反黑組,街麵軍裝保持好關係。
可他的確沒有收到相熟軍裝傳回的消息,看來是o記的突然襲擊。
“你不要露麵,把口袋清一清,把貨都藏起來,樓上的貨也藏起來,不要露餡。”
既然是o記站出來搞事情,那不查點蛛絲馬跡,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查出一點糖丸,搖搖丸,這都是小事,o記就算是想要發飆,也隻能抓走幾個爛仔,關上四十八小時。
可真要查出場子內有大批的豬肉,這可是大飛機,條子是可以撤牌,隻要酒牌沒有,場子可以立刻關門。
如果大水喉知道場子出事,肯定會找麻煩,請其他字頭社團進場。
如果真鬨到這個地步,他黑阿虎的垛子,就徹底臭大街了。
黑阿虎想到這裡,把衣衫穿好,快步地走下樓,去跟條子們去打交道。
“阿虎哥,好久不見,你這個雜碎,原來就是羅賓手底下的打仔,現在跟了靚仔勝,當了靚仔勝的小哈巴狗,整個人都抖起來,也有自己的場子。”
釘狗坐在高腳椅上,嘴裡叼著煙,對著黑阿虎冷嘲熱諷。
鵝姐也冷冷地看著從樓梯上走下來的黑阿虎,半年前,這個撲街跟靚仔勝一樣,都是在油麻地街頭亂混的古惑仔,
可過了大半年,這個撲街改換門庭,跟了靚仔勝,也成了江湖大佬。
“釘狗哥,狗sir,你還是跟原來一樣,嘴巴跟吃了大便一樣。”
“無事不登三寶殿,你這個衰鬼上門,肯定是來找麻煩,官刮賊,天經地義,狗sir你搞東搞西,我全都奉陪到底。”
當著顧客,當著手下馬仔們的麵,黑阿虎不能丟了麵子,香江是法治社會,條子們在明麵上,還不敢胡作非為。
釘狗冷笑一聲,把嘴上的煙取下來,按在了吧台上,誇張地戴上手套,把吧台麵上的小分裝袋全都拿起來,開口說道:“黑阿虎,你現在還真叼。”
“大燈一開,不是針管,就是散裝豬肉,你真是叼翻天了。”
“要不要我把場子的大水喉找來,讓你們對對台詞?”
“不過今天來,不是為了這點小事,黑阿虎,你還真他媽的叼,都說水房出二五仔,可他們都是搞小動作,你踏馬的就不一樣,上來就搞大龍鳳。”
“叼!”
釘狗把大拇指豎起來,嘴裡陰陽怪氣地誇獎黑阿虎。
黑阿虎也是一頭霧水,不知道釘狗嘴裡說的是乜。
“搞笑!阿sir,你在講咩嘢?”
就算是不知釘狗講乜,黑阿虎也是硬氣地撐住,絲毫不給眼前的條子們一點麵子。
“巴閉!真是巴閉!”
釘狗見黑阿虎還沒有明白過來,看起來九姑娘還沒有找上門,這個撲街還不知道手下的馬仔們闖出多大的禍。
“已經有人去請你老頂,就連水房坐館神仙錦今天晚上都要去差館喝茶。”
“黑阿虎,你真是巴閉,把所有人都牽連了。”
“這是逮捕令,我們現在懷疑你從事三合會活動,你有權保持沉默,你所說的一切都將可能被作為法庭對你不利的證據。”
“你有權利在接受警察詢問之前委托律師,他(她)可以陪伴你受訊問的全過程。”
釘狗把手上的逮捕令拍打在黑阿虎的胸膛上,讓他看清楚,在上麵簽字,跟自己走。
逮捕令上都是英文,黑阿虎認識abcd,但它們連在一起,他一個單詞都不認識,條子給的文件,在沒有律師在場的情況下,最好不要簽。
這點江湖規矩,他還是清楚的。
“我可以跟狗sir你走,但在我的律師來之前,我是一個字都不會說,一個字都不會簽。”
黑阿虎是貨真價實的水房弟子,在差館內的案底,摞起來比人都高,條子隻要用三合會成員的名義就能把自己銬走。
抵抗是毫無意義的,不如合作一點,順便套出一點消息來。
“阿丹,給歐陽律師call電話,讓他去差館保我。”
黑阿虎沒有簽逮捕令,而是伸出雙手,表示配合。
“鵝姐,把人全都帶回去,各個上尿檢,尿檢沒事,就把人放走,如果尿檢不合格,就關四十八小時,如果四十八小時過了,沒人交保金,全都送去戒毒中心。”
釘狗擺明看黑阿虎不順眼,要出手搞黑阿虎的場子。
客人是從796的士高帶走的,如果796的士高老細不站出來擺平麻煩,往後就不會有客人上門。
大水喉就算打碎牙齒,也得往肚子裡吞,但大水喉不敢找條子們的麻煩,但肯定會去找黑阿虎,找水房的麻煩。
畢竟規費,抽水,一樣都不少,這件事肯定要給個說法。
水房必須要給大水喉一個交代,就算是黑阿虎不認賬,靚仔勝,神仙錦都會認,選擇埋單走人。
釘狗給夥計們打了個招呼,讓他們把黑阿虎押回西九龍差館,自己則跟鵝姐繼續做事,去喜來登酒店,去銬靚仔勝。
西九龍反黑組,重案組,軍裝全都行動,仔細地檢查796的士高的各個角落,將地麵上的豬肉,針管全都搜查出來。
796的士高內的男男女女,全都押上衝鋒車,往西九龍差館運,796的士高內最少有三百人,看來班房要爆滿了。
今夜是不眠夜!
釘狗一行人抵達喜來登酒店,剛進門,就被喜來登酒店的大堂經理給攔住。
“先生,本酒店隻接待外賓,會員,不招待散客,實在抱歉。”
喜來登酒店大堂經理,本想下逐客令,但看到釘狗的條子徽章,立刻就把話頭一轉,繼續說道:“阿sir,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現在有個案子要請靚仔勝回去調查,請你帶我上樓。”
釘狗從口袋中掏出逮捕令,在喜來登酒店大堂經理麵前展開,希望喜來登酒店幫忙。
大堂經理點了點頭,仔細地看完釘狗給的逮捕令,然後一本正經地還給釘狗,果決地說道:“對不起,我們沒法配合。”
“這位阿sir,我敢肯定,我們酒店內沒有您嘴裡的靚仔勝。”
“我已經通知了酒店法務顧問,請您稍等,可以去休息區休息一下,我請各位喝咖啡。”
釘狗愣了一下,還想繼續爭辯,但身後的鵝姐,趕緊出手拉了一下釘狗,讓這個撲街閉嘴,喜來登酒店不是他能撒野的地方。
喜來登酒店是連鎖酒店,在香江方方麵麵都已經打點好了,你這裡有動作,立刻就會有人進行施壓。
釘狗也是反應過來,也隻能乖乖地滾去休息區坐著,等待著喜來登酒店的法律顧問。
喜來登酒店的法律顧問來的很快,釘狗出示了逮捕令,法律顧問從口袋中掏出了金絲眼鏡,仔細地閱讀了一番,才點了點頭,開口說道:“幾位長官,池生的確是入住我們喜來登酒店。”
“但根據客戶協議,我們必須要事先通知一下池生,並且各位阿sir,你們在喜來登酒店內的一切行動,需要由酒店方派人陪同。”
見喜來登酒店要通風報信,釘狗很不情願,想要反駁,但又被一旁的鵝姐給製止住了。
瞪了一眼要連累自己的釘狗,鵝姐站起身,笑著說道:“當然可以,隻要合理合法,我們保證不會乾擾。”
喜來登酒店的法律顧問點了點頭,給身後的喜來登酒店的大堂經理使了個眼色,讓他去給池夢鯉call電話。
大堂經理用電話通知了池夢鯉,得到肯定答複之後,就掛斷電話。
“池生,請各位阿sir上去。”
喜來登酒店大堂經理伸出手,請釘狗和鵝姐等人上電梯,法律顧問也一起跟著上了電梯,一行人抵達了池夢鯉長包房所在的樓層。
長包房的房門已經打開,喜仔站在大門口,見到釘狗、鵝姐等人到了,伸出手,請這些不速之客進門。
池夢鯉已經換好衣服,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看著tvb電視台直播的拳擊比賽。
“池”
釘狗一進門,就掏出逮捕令,準備宣讀經典台詞。
鵝姐也記不清自己進喜來登酒店後,拉了幾次釘狗,這個撲街,怪不得一直升不上去,他跟四大探長的關係沒多緊密,當年政治處上下都跟四大探長有關係。
可老政治處的原班人馬,拿到特赦令,各個都升官發財了,隻有釘狗沒前途。
現在看,釘狗升不上去,並不是拿了好處,是因為沒有眼色。
“池生,打擾您了,聽說您今天晚上參加總督府晚宴,還跟總督夫人聊的談笑,真是羨慕!”
“也不怕池生知,太古碼頭今晚出事了,您細佬黑阿虎的頭馬泥螺,口水昆,手持長火,搶了一個集裝箱貨櫃,還搞出人命來。”
“在場的粉佬交代了,在倉庫內刮出了兩噸火鳳凰。”
鵝姐一直在西九龍,油尖旺全都在西九龍,對靚仔勝不算是知根知底,但也是了解一二。
從靚仔勝平日裡的舉動來看,他的確是一心走正道,不可能開粉檔,很有可能是黑阿虎自作主張。
靚仔勝正在上升期,前途不可限量,很有成為大老細,先結一份善緣,對未來發展有好處。
釘狗有點吃驚,他先看了一眼鵝姐,立刻就反應過來,乖乖地閉上嘴。
“凶刀一把碎雄心,枉有纏綿萬縷情!”
池夢鯉拿起遙控器,把電視機關上,嘴上哼唱了一句戲詞。
還真讓羅賓說著了,羅賓還當油麻地話事人的時候,喝多了,講過一句話,說黑阿虎真是天生的賤命,隻要口袋中多了浮財,人就飄起來。
羅賓這個撲街做事迷迷糊糊的,看人也不準,但講了一萬句,還是會有一句落在了真著上。
“池生,您講乜?”
鵝姐沒聽懂池夢鯉哼唧的話,就趕緊詢問了一句。
“咩事!就是有感而發!”
“各位阿sir,我池夢鯉是遵紀守法之人,保證配合各位阿sir們的工作。”
“不過我需要見我的律師,不知各位可以等一等乜?”
池夢鯉站起身,接過逮捕令,簡單地掃了一眼,就放到了茶幾上,重新坐了回去。
“當然可以,不過您的老熟人童生,應該已經到西九龍差館的會議室內飲茶。”
鵝姐怕釘狗壞事,她搶先一步,把話講了出來。
童生?
池夢鯉仔細思考之後,才反應過來,眼前這位女阿sir講的童生,是神仙錦。
看來這次飛機搞大了,水房的坐館,都被請到差館內飲茶。
“樂經理,我已經通知了我的律師,但看來要等上一會兒,大晚上喝咖啡會睡不著,上幾壺奶茶,再搞幾樣小點心。”
池夢鯉掏出錢包,點出三張大金牛,放到茶幾上,來者就是客,做人還是要有禮貌。
喜來登酒店大堂經理趕緊走了過去,從茶幾上拿起三張大金牛,轉身離開長包房,去準備奶茶和點心。
池夢鯉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機,繼續收看拳擊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