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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可好，銀靈子頓時轉過身來，往他這邊看了過來！
檀寂嘴角狠狠的抽了抽，暗罵一聲“蠢貨”，而後強自調整狀態，裝作若無其事往這邊走來。
隻是再怎麼裝，也掩飾不了麵色蒼白，頭發淩亂，衣衫狼藉。
這樣的檀寂，還是銀靈子第一次見到！
銀靈子麵露懷疑，但因為惦記著素女琴，便快步上前來，抱拳，“見過軒轅皇陛下！陛下這是……”
問的，自然是他為何變成了這個樣子？
檀寂本是高高在上的。
但是現在這番場景，卻也不得不裝作仁愛，道，“修煉出了點問題，才回來……”
這話，也算是委婉的解釋了自己為什麼讓銀靈子在這裡等了這麼久。
雖然本意不是這樣，但是現在也隻能如此。
檀寂鬱悶不已，不想和銀靈子多言，道，“朕先回去，一會兒讓碧螺前來接你。”
“恭送陛下。”銀靈子總覺得檀寂哪裡有些問題，但也不好多問。
畢竟，素女琴還在檀寂手上。
檀寂走的很快，狠狠瞪了一眼剛剛喊他的蠢侍衛一眼，直接進了前來接應的逍遙舟。
不等碧螺見禮，便沉沉道，“走！”
“是！”碧螺嚇得沒敢說話。
她總覺得，檀寂在生氣。
檀寂進了船艙之後，便側著身子閉上了眼睛——
他後背和一側肋間傷勢嚴重，根本不能靠近任何東西。
銀靈子看著藍白相間的逍遙舟像是一條鯨魚一般沒入海浪，心裡很不是滋味兒。
這兩天，他已經見過好幾次逍遙舟出入的場景了。
由此，他可以判斷出，逍遙舟一次起碼能裝下一百五十人左右。
因為上次他親眼看到，逍遙舟送出來了一個隊伍。
但是，檀寂卻隻顧著自己走，再一次將他晾在了這邊。
他心裡不舒服，但是也還給自己找個借口：畢竟檀寂是帝王，不讓旁人和他同行應該也是正常的。
隻是話雖這麼說，卻還是感覺彆扭……
此時，去後麵的山林裡打了野味兒的南宮黎拎著兩隻野雞上前來，問，“師祖，您……”
“沒事，吃東西吧。”銀靈子回過神來，然後怔了一下——
吃什麼東西？
南宮黎拎著的，是兩隻剛死的山雞，毛都沒拔掉！
南宮黎有些尷尬，趕忙去把山雞收拾乾淨，準備燒烤。
一邊忙活著，一邊又忍不住道，“弟子剛剛從那邊回來，好像看到了檀寂，他是受傷了吧，看上去很狼狽……沒從這邊過來嗎？”
南宮黎沒正麵見過檀寂，但是卻在銀靈子那裡見過他的畫像。
而且，檀寂來到穹涬大陸這邊之後，便把身上的偽裝除掉了。
所以，南宮黎也就難免懷疑。
銀靈子聽了一愣，“你親眼看到他受傷了？”
“應該是受傷吧，一瘸一拐的，而且弟子聽說，好像檀寂帶人去參加荊楚九皇叔的婚宴了，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南宮黎一邊說著，一邊將洗乾淨的野雞架在火上烤。
銀靈子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南宮黎出去這一天一夜，回來帶來這麼一個消息，意味著什麼？
最近，逍遙海的人在附近出沒頻繁，南宮黎聽到這樣的消息，是可信的。
那麼，剛剛檀寂奇怪的反應，應該就和受傷有關係，而不是所謂的練功出了點事！
隻是，檀寂為什麼要去參加荊楚九皇叔的婚宴？
而能傷了檀寂的人，又是誰？
想到這裡的時候，銀靈子心裡有些沉重。
不知為何，他總感覺自己這次出來，走上了一條讓他很不安定的路。
很快天黑了。
他和南宮黎兩人坐在火堆邊上，圍著明明滅滅的柴火填肚子。
南宮黎一邊咬著雞翅膀，一邊道，“師祖，我師尊說，您已經可以做到餐風飲露了，是不是天賦好又有毅力的修行者，都有機會問鼎長生？”
銀靈子聞言，搖搖頭，目光投向遠處蒼茫的水波，“世人皆言長生好，怎知長生如雲煙……”
南宮黎聞言驚訝，“師祖的意思是，長生不老是不可能的？”
銀靈子隻是說，“時間是永恒流逝的，下遊的水順利流出去，上遊的水才能順利流下來。
如果下遊的水不肯流走，可以永遠駐留在原地的話，上遊的水怎麼辦？”
他的嗓音很虛幻，像是海麵上騰起的霧靄一樣。
南宮黎暫時還參不透這其中的意思，又或者，是不願相信。
其實字麵意思很簡單，人老則逝，一代新人換舊人。
這個世界的物資是有限的，可以承載的生命也是有限的。
如果老了的人不願意死去，新生的人又怎麼活下去？
如果有人可以長生不老，那就是建立在侵占彆人的資源，傷害彆人的性命的基礎上。
等長生不老的人數量到了這個世界承載的極限，將再無新生。
而這，是天地規則不允許的……
其實修行到了一定的程度，很多人都明白這個道理。
隻是，很多人也都抵擋不住內心的貪欲，誰還管規則是否允許？
銀靈子此時之所以有感慨，其實是因為素女琴。
他有貪念，把素女的魂禁錮在了琴弦當中。
他掩耳盜鈴，以為這樣素女就會永恒的陪伴在他身邊。
但是結果呢？
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他想起了上次彆人質問他的話：“不知這麼多年，你可得到了素女真心？”
銀靈子感覺有些茫然。
而這個時候，逍遙舟再次冒出了海麵。
銀靈子起身，往逍遙舟那邊走，最後留給南宮黎一句話：“遁神殿的全部傳承如今都在你身上，我走之後，你便宣布退出遁神殿，永不參與遁神殿事務……”
他的話讓南宮黎震驚的瞪大眼睛！
而正當他要追上去問個究竟的時候，銀靈子的話再次傳來，這一次變成了傳音入耳：
“若是有朝一日遁神殿消亡了，你便重立宗門，重建遁神殿。
在此之前，任憑天地大勢起，你且隱藏山水後。
切記。”
銀靈子沒有回頭，隨著最後兩個字消散在南宮黎腦海裡，他的身影也消失在了逍遙舟裡麵！
很快，逍遙舟衝入了海浪！
寂寂夜色，隻剩下南宮黎一人，手上拿著半根樹枝，茫然不知所措！
焦黑的枯枝上麵，還纏著山雞骨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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