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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秀會持續十五分鐘，不過在七八分鐘的時候，就能聞到火藥的味道，天上也開始飄落煙花熄滅之後的灰白色灰燼。
看起來就像是雪花飄了下來。
小森滿臉興奮，灰燼落在她的頭發、眉毛、睫毛上，就像是雪。
及川徹望著眼前的女孩，腦中也同步出現一些破碎的、飄渺的、似是而非的畫麵，不知為何，他突然心疼。
就是物理意義上，心臟產生了一絲絲抽痛。
“你怎麼不看煙花？我這個方向有什麼東西嗎？”被注視的女孩突然抓住了他的小動作，奇怪地問。
是啊，為什麼？
沒等他思索，女孩直接擺擺手：“算了，不重要！阿徹，快給我小號！”
她理直氣壯朝他伸出手。
及川徹深邃的眼神一秒渙散，“阿徹哥哥幫小晴被小號，後背好痛！呐呐，說‘小徹哥哥謝謝你’我就給你怎麼樣？”
小森並未察覺對方的異樣，她眯起眼，用嫌棄的語氣說：“妹控？”
岩泉一發出嘲笑的聲音。
及川徹連忙否定：“才不是！iwa醬難道你就不想聽小晴叫你‘阿一哥哥’嗎！‘前輩’也行啊，畢竟我們可是正兒八經的高中二年級，對吧，一年級的！”
岩泉一搖頭道：“不，我不想，我可沒有用前輩身份壓迫後輩的惡趣味哦。”
小森懶得理他，再次朝人伸手掂了掂：“快，小號，一會兒煙花要沒了！”
最終，及川徹還是呐喊著屈服。
他把背上背著的小號包遞給小森，之後岩泉一架好錄像機，站在一個能拍到煙花跟小森的位置，調好曝光焦距，比了個‘ok’。
雖然說帶著小號，但也不一定要演奏。是剛才及川徹問她要不要拍一支視頻當作紀念，於是才有了現在的一幕——跟煙花比誰聲音更大！
來吧！
小森鼓足氣勢。
其實剛剛從煙花燃放開始她就一直說不出話，那種被硬控的感覺簡直就像是被這破遊戲上了僵直buff。
好在遊戲buff不是隨便加減。
‘觀看煙花，你的小號吹奏經驗+1，現在有新曲目可以吹奏！快去試試吧！’
好耶，能吹那個經驗4的《練習曲8》啦！
調出樂譜——樂譜看過一遍後自動收錄在了遊戲係統裡，以小窗口的形式漂浮在半空中。對小森倒是沒什麼用，因為她看不懂。
她隻要把小號的號嘴抵住嘴唇，遊戲會自動調整她的發力跟指法。
但她還是想要一份儀式感。
“要上了！俺！！”
隨著一朵金紅色的圓形煙花騰空升起，坐在輪椅上的黑發女生緩緩吸了一口氣，然後抵住嘴唇。
人類的天賦是上天給予的禮物。
大部分人都普普通通，隻有少數人才能從小時候就顯露出在某個領域過人的天賦。
很遺憾，小森隻是個普通人。不過現在，在遊戲裡，她就是能夠將吹奏技藝磨煉到極致的天才。
銅管的震動，肺腔內湧出的氣流，吸引著越來越多的人從那盛大絢爛的煙火中收回視線。
越來越多的人聚集過來，小森看到了，卻並不怯懦，空前絕後的勇氣灌進她的身體裡。
宛如林間之鳥，她要乘風而起，她要一展歌喉，她要挺起胸脯炫耀上麵每一根漂亮的羽毛！
森林中所有的目光都看向她！
飛吧飛吧！美麗的小鳥！
飛吧飛吧！飛向自由的雲巔！
所有人都來歡呼，所有人都來聆聽，你的靈魂不朽，你將飛向奇跡的終末！
高亢的小號聲劃破長空，帶著從高處溫柔的俯瞰，小森吹下最後一個音符。
煙花秀不知不覺結束，小森坐在林間的山坡上，冷風將她的頭發吹成烏色的雲。
她放下小號，從自由的鳥變成了坐在輪椅上的殘疾小女孩，她朝著聚集過來的人群眨了眨眼睛，最後回歸了玩家的身份。
好像人有點太多了？
死宅玩家有些緊張。
人群將她包圍，腳挨著腳，肩擠著肩，卻沒發出一點聲音。人們望著那個微微喘著氣，在黑暗中有著雪白皮膚的少女，長久地沉默著。
一秒，兩秒。
一分鐘，兩分鐘。
及川就站在人群中，同樣望著她，呼吸有些微不可察。
他舉起手，雙手之間拉開距離，然後——
啪啪啪啪啪！
他率先鼓起了掌。
緊接著，出現第二個人開始鼓掌！出現第三個！第四個！宛如連鎖反應，人群爆發轟鳴的掌聲，獻給森林中與自由共舞的小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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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鳥扯了扯羽毛，清了清嗓子，再次挺起胸脯。她剛發出第一個字“謝……”，還是啞炮。
小森知道自己在緊張，但她控製不住自己的顫抖。
糟糕，最壞的事發生了，要趕緊說話——
怎麼辦！
心臟咚咚咚跳起來，小森臉上的血色儘失。她腦中突然浮現出會說“呀吼，早！”的少年的臉。嘴巴微張：
“及川……”
宛如蚊子嚶嚀。
他聽不到的。
小森不知道自己的臉色是紅是白，甚至後悔公開演奏。
還不如她自己在家裡吹個爽！可惡的人類！
自怨自艾，身陷囹吾的少女被解救出來的契機來自高挑的少年小跑從人群中朝她奔來。
宛如天使降臨，英雄救美的橋段屢試不爽。
小森以前看電視劇還要嘲笑女主被男主角的英雄救美感動地稀裡嘩啦，沒想到現在啪啪打臉。
“及川……”玩家感動。
及川徹看到了，朝小森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彎腰偷偷捏了下她的手心，比了個“交給我”的口型。
玩家放心點頭，握著少年的手指微微用上了力氣，沒有放開他，並給了男主角一個“我相信你！快上！”的眼神。
本想著隻是拍拍她，及川徹沒想到自己被直接抓住了手。女孩微涼的手指摸起來比男生細膩很多很多，像是冰箱裡的布丁。
臉頰不可抑製地騰升起一絲熱氣。
抬起頭，措不及防撞入女生滿是依賴的雙眼，黑色的眼仁倒映著他錯愕的臉。
“小晴，你剛才不是——”
“阿徹哥哥快上！”
及川徹：！！！
模樣俊秀的少年咳了兩聲，臉上的微紅藏在夜色之下。
他清了清嗓子，優雅地向人群行了個謝幕禮，拉著身後的女孩說：“謝謝大家，承蒙厚愛。我家是個害羞孩子，看在她這麼努力的份上就放過她吧！我們也要回家了！有機會下次見wink~拜拜！拜拜！”
有人吆喝著‘很好聽’，‘說一下名字吧，想去看小姐的音樂會’之類的話，也有人想要過來要聯係方式，但礙於小森一直死死抓住及川徹這個身強體壯的高中男生的手，到底沒人上前。
等人散的差不多，小森才鬆開跟少年緊緊抓握的手拍著自己的小心臟：“嚇死我了！呼——”
及川徹不動聲色地觸碰自己剛才被女生抓著的手指，在岩泉一跟另外兩個人走過來時，將手背在了身後。
不過這都是欲蓋彌彰。
他朝兩個剛才碰到的朋友揮了揮手，小森知道了花卷貴大跟鬆川一靜的名字。
花卷更愛笑，也更外向，鬆川雖然個子很高臉很黑，但很和善。之後煙花秀結束，幾個人約著一起回家。路上花卷跟鬆川兩人才知道了小森的真實身份——最近剛從外地搬回來的幼馴染小森晴。
先把女孩子送回家，剩下的四個男生聚在一起商量著去吃點東西。
“小森妹妹好可愛啊，她是單身嗎？”花卷問完又自我否定：“不不不，這麼可愛的女孩子應該早就有男朋友了吧？”
隻是玩笑著提了一下，但她兩個異性幼馴染中的一個卻突然搖了搖頭：“小卷好輕浮，一般說這種話就是喜歡人家吧，你想追求小晴麼？”
及川徹的語氣帶著點笑意，但是等他說完，另外三個人紛紛沉默。
怎麼回事，今天好像他說話讓氣氛冷掉的次數尤其多。
他僵硬著維持著微笑，問：“怎麼了，我說的話很奇怪嗎？”
花卷：“我輕浮？！”
鬆川笑道：“明明我們之中最不正經的是你，竟然還敢說小卷輕浮，嘖嘖。”
“我隻是在溫柔地對待女孩們！”，後麵及川理所當然地把小晴失戀結果倒黴的人是他跟iwa醬的事說了一遍：“我可不想再看她哭。”
“阿岩也這麼想？”
岩泉一用玻璃杯子壓住自己的嘴，模糊道：“阿晴不是小孩子了，及川你管太多。”
花卷：“嘿！看我這！真心話時間到！請問從出生以來，及川先生是否對自己可愛的幼馴染小森晴小姐有過非分之想？順便說一句，隻要一瞬也算哦！”
“噗——哈哈哈！虧你想的出來花卷！”
及川徹看向三人組中的另一個幼馴染。
岩泉一看見他看他，他放下水杯：“彆看我，我隻把阿晴當做妹妹。”
耍賴！
那他也這麼說：“小晴也是我重要的妹妹？”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大家都看得出來答案。花卷跟鬆川聽到回答，直接否定：“哈哈哈，你也有今天混蛋徹！回答錯誤！再來！”
“還能這樣！”
鬆川拍了拍朋友，讓人不要太過分，之後沒再讓部裡出了名的輕浮男表真心。隻是他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及川的肩膀，用電影裡智慧老者看向年輕人的神情，裝模作樣地說了一句：“不要為你今後的選擇後悔啊，年輕人，大家可都是看在眼裡——”
“——你們剛才牽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