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遇之緩步走上前。
看到畫的那一瞬間,他的呼吸停住了。
他的手顫抖著,輕輕摸上了畫板。
因宿醉而被遺忘的記憶在一瞬間頃刻回籠。
“他都可以,為什麼我不行?”
“不是聖上的畫,要您親手畫的……”
“是不穿衣服的那種畫。”
“公主的畫我會好好珍藏的,每日拿出來品味一番。”
“公主,脫乾淨了……”
“腿打開點,撫慰自己會嗎?做給我看……”
不是夢,不是夢……
一切都是真的。
林遇之眸光顫抖,眼眶有些發紅。
他的指尖一點一點地摩挲著畫板的邊緣,力道愈來愈重,最後嘴角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他也有屬於自己的畫了。
雖是他強求來的。
他一寸一寸地巡視著畫中的每一處,看得極為仔細。
目光落在胸口的傷疤上時,他喃喃道:“可惜了……”
若是傷完全好了,便能夠給公主一副完美的皮囊。
但遺憾也是美的,這道疤是他與公主在山洞裡的共同回憶。
身體上的疤會因為淋漓散消失,但它永遠留在了畫中。
而畫裡的他不似平常的模樣,林遇之甚至有一瞬間沒有認出自己。
他的感官好像在這一瞬間將他帶回了昨夜的場景。
他清楚地回憶起他被公主注視時,身體快要爆炸卻不能紓解的痛苦,但更多的是被公主注視時的愉悅。
“怎麼還還害羞上了?手上動一動。”
“公主,這個很醜……”
“不醜,好看的很。”
他仿佛置身於火爐中,灼熱沸騰,身體的每一條筋脈毛孔,每一絲情緒都被公主牢牢控製。
因她喜而喜,因她不喜而哀。
林遇之在畫板前站了很久,直到天色大亮,才堪堪從昨夜的記憶中回過神來。
他毫不遲疑地取下畫,繞過屏風,側坐在溫妤的床前。
這是真實的公主,他不是在做夢。
“公主,您畫的真好,微臣很喜歡。”
林遇之說著,緩緩伸出指尖輕輕觸碰了一下溫妤的手背,隻停留了一瞬間便又收回。
像是一隻被丟棄的流浪貓,被好心人投喂後,探出爪子做出的試探動作。
儘管隻有短短一瞬,但那溫熱柔軟的觸感依然讓他勾起了唇角。
昨夜公主畫完他之後,還逗著他玩了好一會。
不許他再碰那處,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備受煎熬,兩眼迷朦,哀求地望著她的模樣。
公主還會問他:“不許碰,現在是舒服還是難受?”
“難受……”
“是難受嗎?”
“舒服……公主……”
溫妤斜倚著,挑起他的下巴,拇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以前我在你夢裡都做什麼了?”
“欺負微臣……”
“原來我是個反派。”
林遇之想起這些,眸光動了動,輕聲喃喃:“公主,您不是反派,您是微臣的話本女主角。”
溫妤睡著了沒聽見,他自己倒是有些耳根發燙,隻是麵上絲毫看不出,依然是那副淡然寧靜的模樣。
林遇之看了溫妤很久,這才站起身,打開門帶著畫離開。
落寒一夜未睡,靜靜地等在門口。
據流春說秋千和階梯以及那個石桌都不是什麼好地方。
坐在階梯上流淚,還賣力紮秋千的寧玄衍,已經被溫妤寵幸了卻還是個野男人。
至於石桌,已經潛移默化地打上了林遇之的標簽。
而林遇之的待遇,有目共睹。
落寒沒有細問,直接選擇了小馬紮,在院中守了一夜。
林遇之出來時,一眼便看見了他。
落寒立馬站起身:“見過丞相大人。”
林遇之此時已經沒有了昨夜的醉意,又恢複到平日裡高不可攀的清冷模樣。
他腳步停住,目光落在他身上,淡聲道:“你在內院當差?”
“回丞相大人,還沒呢,和流春姑姑求來的一天。”
林遇之點頭:“本相昨夜醉酒失態,傷了你……”
“沒關係的丞相大人。”落寒笑了笑,“一點小傷而已,等公主醒了,落寒便去向公主求藥。”
林遇之:……
他怎麼會聽不出其中隱藏的含義。
不過是想在公主麵前賣可憐罷了,不過確實是他將人一把掀開。
林遇之不得不承認,此時此刻,他心中依然酸澀至極。
一個南風館小倌都可以留在公主府,儘管隻是個小廝,而他卻隻能靠醉酒才敢靠近觸碰公主。
這時,流春來了,她驚訝道:“丞相大人,您昨夜睡得好嗎?小廚房熬了醒酒湯,可要嘗一些。”
她怕溫妤也喝了酒,這才備下的。
林遇之道:“不必,本相這就離開了,公主睡的熟,不要進去打擾。”
“公主若是問起本相……”他說著頓了頓,“沒什麼。”
流春:……
“那丞相大人要用點早膳嗎?下午陸將軍、江大人、越大人要來挑院子,今日小廚房一早便開始忙活了。”
林遇之:……
他抿起唇角:“挑院子?”
流春道:“對啊,公主說了,不管住不住,大人們總得有個院子,好讓外麵的人知道,各位大人是被公主承認的。”
林遇之:……
他心頭一酸,像是被一隻手猛的握緊,唇邊卻噙著淡笑:“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