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娘歎了口氣,拍了拍燕岸的頭,從廚房裡拿出了十個白麵饅頭:“吃吧。”
燕岸:……
他咬了一口饅頭,突然彎了彎眼角。
他可以慢慢卸掉自己的假麵,不再是放蕩不羈的玉麵郎君,也不再是心中充斥著仇恨與算計的雪幫大當家。
他是燕岸,尋找真實的自己的燕岸。
而這幾天溫妤可謂是快活似神仙,又回到了從前被美男包圍的日子。
今天逗逗這個,明天玩玩那個,一定要弄的人麵紅耳赤,抖著聲音喊“公主”,才肯罷休。
寧玄衍好幾次來爬床,都發現溫妤的床榻上已經有人了,最後氣的冷笑一聲,離開了慶陽。
皇帝特意將溫妤叫過去。
“皇姐要懂得節製,不可全然貪圖享樂。”
溫妤道:“皇弟,我不玩他們也行,玩玩你。”
皇帝:……
他怕了,手一揮:“皇姐自當縱情享樂。”
另一邊林遇之的傷好了不少,不會再隨意裂開,回京的行程便被提上。
他罕見的沒有聽溫妤的話,依然堅持在用不會留疤的淋漓散,並且警告太醫不可以告訴溫妤。
太醫被夾在中間兩頭不是人,隻好將換藥時間改成了晚上,換完就睡覺,杜絕了會被溫妤發現的情況。
太醫是這樣告訴林遇之的:“晚上是長公主召寢幾位大人的時間,等第二日長公主來探望您時,藥已經上了一晚上了,您的臉色會有所好轉,不容易被發現您還在用這淋漓散。”
林遇之:……
他沉默地盯著太醫,一言不發。
太醫有些緊張,林丞相不說話時,是真的嚇人,他輕咳一聲道:“丞相大人,有什麼問題嗎?”
林遇之閉上眼:“沒有,上藥吧。”
過了一會,他又突然開口,語氣淡然,仿佛隻是隨口一問:“公主這幾日都會召寢?”
太醫:“對的。”
“你是如何知道的?”
太醫如實道:“聽說的。”
林遇之:……
換好藥,那股仿佛滲入骨髓的疼痛之意還未完全消散,林遇之攏起衣襟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其實太醫不明白林遇之為何非要堅持去掉疤痕,明明長公主都說了,不許再用。
離開前,太醫回頭看了林遇之一眼,發現他又拿起了話本,於是忍不住大著膽子問道:“丞相大人,您這幾日一直在看這話本,是為何?實在不像是您會看的書。”
林遇之聞言並不覺得羞恥與冒犯,而是極為平靜地回答了一句太醫沒聽懂的話 :“本相在學習如何寫話本。”
太醫:?
什麼?
太醫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也不敢繼續往深了問,丞相大人能回答他莫名其妙的問題已經是給麵子了。
很快到了啟程回京的日子。
典史,現在已經是縣令的楊雙程來送駕。
慶陽縣的百姓也都來了,大街上站滿了人,卻都默契地讓開了官道,沒有人出聲。
燕岸站在百姓中,緩緩目送浩浩蕩蕩的車駕離開。
這時,車駕停了,燕岸前方的馬車車簾被掀開,溫妤歪著腦袋看他:“來送本公主?”
燕岸見了溫妤,下意識向前擠了兩步,擠到了最前方。
侍衛要攔住他繼續上前,卻被溫妤製止了。
燕岸微微仰頭,從懷中掏出了一把狗尾巴草。
“送您。”
一旁的侍衛見了皺起眉頭,竟然送給長公主一把隨處可見的草?
他剛想出聲嗬斥,卻見溫妤蔥白的手微微伸出,將這狗尾巴草接了過來。
帶著促狹的聲音也緩緩響起:“這草我收了,但是你年齡太小了,本公主不要十八歲以下的。”
燕岸的心思確實明顯,是個人就能看出來。
“沒關係。”
燕岸笑了笑,“您之前說過,要用這狗尾巴草給每個人圈一個扳指。”
溫妤想了想,確實有這麼回事。
她從這把狗尾巴草裡抽出一根,遞給了燕岸:“其實你挺像這草的。”
燕岸:……
也不知道是在誇他還是罵他。
他握著手心的狗尾巴草,看著車駕離開,垂下了眼眸。
其實他不小了,不過真的沒關係,他會長大的。
他攤開手心,將手中的狗尾巴草圈成了一個圓環,學著溫妤之前的模樣,慢慢套在了中指上。
而溫妤已經在馬車裡,唰唰唰圈好了許多戒指。
“公主,您這是要送給多少人啊?”
溫妤道:“給他們十個手指頭都戴滿。”
流春:……
流春捧著溫妤做的戒指,來到了陸忍麵前。
“陸將軍,您挑十個。”
陸忍騎在馬上:?
他垂眸望著流春手中的東西:“這是什麼?”
“這是公主親手做的。”
陸忍聞言眉心微動,從馬上跳下來,沒有再多問,也不管這是什麼,便要將東西全部收下。
流春連忙道:“您隻能挑十個,奴婢還得給其他大人送去呢。”
陸忍:……
流春補充道:“公主說這個是戴在手指頭上的,十個手都戴滿。”
陸忍聞言沉默了一瞬,然後忍俊不禁:“好,記得回稟公主,微臣知道了。”
而此時的林遇之,指尖微微撩開車簾,目光落在了流春手中的戒指上。
流春走過陸忍,朝著江起的位置而去,經過林遇之的馬車時,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
“這個草環,可以給本相一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