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在這種大場合下,阿勒詩走神了。
也不知被什麼吸走了魂,兩眼空空地發起了呆。
阿瑪尼足足叫了他好幾聲,外加推了他一把,才將他的魂召回來。
而阿勒詩的一句“什麼”讓阿瑪尼冷汗直流。
我的大王子啊,現在是問“什麼”的時候嗎?
他低聲再次道:“長公主叫您。”
阿勒詩聞言眸中閃過一絲窘迫,彆人可能不知道,但他自己心裡清楚,他正是看這位長公主看失了神。
明明隻是短短的一秒鐘對視,他卻覺得時間在一瞬間被迅速拉長。
阿勒詩定了定心神,宴席沒有朝賀時規矩那麼多,所以他直接朝著溫妤的方向望去,果然見她支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他站起身,“長公主喚小臣何事?”
溫妤卻不再搭理他了,自顧自的吃起了桌上的美食。
嘗到味道非常不錯的,還會讓宮人給陸忍、江起、越淩風三人一人送去一道。
阿瑪尼揪了揪阿勒詩的衣裳,小聲道:“大王子,您剛怎麼發呆了?”
阿勒詩此時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在享用美食的外邦使臣中極為顯眼。
溫妤道:“站著乾嘛,顯示你長得高嗎?”
阿勒詩聞言坐回了位置上。
他問阿瑪尼:“長公主方才喚我何事?”
阿瑪尼道:“不知道,就是叫了您一聲……”
“哦。”阿勒詩又喝了一杯酒。
不過癮,要是有碗就好了。
這時,他看到了斜前方端著酒壺的陸忍。
與旁人規規矩矩的坐姿不同,陸忍一條腿支起,被特許帶入宮的佩刀就放在右手的桌案上。
儘管殿中的舞女們舞姿曼妙,他卻不看一眼,反而是毫不避諱地盯著上方的溫妤。
一邊盯著一邊喝酒,眼神既專注又溫柔。
阿勒詩算是看明白了,麵對長公主和麵對戰場,這位令人聞風喪膽的陸將軍完全就是兩副麵孔。
舞女一舞畢,緩緩退下,又上來了七八人變戲法。
這時,流春從後方走到溫妤身邊,小聲說了些什麼。
溫妤麵露一言難儘後,問皇帝:“皇弟啊,忘了問你,你是把明鏡請到宮裡了嗎?”
皇帝笑道:“皇姐已經見過了?朕邀明鏡大師是為了生辰祈福一事。”
“那他大鬨後宮之事你知道了嗎?”
皇帝:……
“明鏡大師……大鬨後宮?”
明明是兩個認識的詞,組合起來卻有些聽不懂。
他沉吟道:“先前確有飛魚衛來稟報有個瘋和尚在後宮鬨事,正在抓捕。”
“不過不是說是皇姐的和尚嗎?皇姐你還將那和尚保下了,想必又是你的孽緣,朕也就沒派人插手了。”
溫妤:……
不是,這謠言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些?
“長公主的和尚”六個字簡直是指數級傳播。
這時,皇帝突然反應過來什麼,驚訝道:“皇姐你的意思是,那個瘋和尚是明鏡大師?”
溫妤:……
想到明鏡那不染塵俗的寧靜模樣,溫妤嘴角抽了抽道:“鬨事的是八戒和尚,一個嘴皮子厲害的小沙彌,……和明鏡有點關係。”
皇帝聽了這個有些親昵的評價,歎了口氣:“皇姐,瘋和尚……還是算了吧。”
溫妤:……
“所以皇弟,你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嗎?”
皇帝:?
溫妤一字一句道:“他燒了禦膳房。”
皇帝:……
溫妤繼續道:“現在火已經撲滅了,罪魁禍首也已經被擒住了,正在等候皇弟你發落。”
皇帝:……
也是因為八戒一直像一隻八哥一樣大喊著:“我可是長公主的和尚,你們抓我,不要命了嗎?!”
所以禦膳房才派人來通稟溫妤。
畢竟這罪魁禍首他們實在不知該如何處置。
溫妤:……
鬨完了後宮鬨禦膳房。
真能折騰啊。
真有他的。
見皇帝沉默,溫妤道:“我去禦膳房看看。”
說著帶著流春離開了大殿。
而隨著溫妤的離開,好幾個男人頓時覺得無聊了起來,自然也包括皇帝。
到了禦膳房時,溫妤發現並沒有她想的那麼嚴重。
禦膳房其實還好好的,隻是這黑煙滾滾的模樣,不正和那日在應國寺廚房的燒柴景象一模一樣嗎?
一看便知是八戒的手筆。
此時八戒被綁在禦膳房走廊的柱子上,臉上被煙熏的黑漆嘛烏,整個人蔫頭巴腦的,似乎失去了生命的意義,像一朵枯萎了的牽牛花。
溫妤遠遠瞧見,便毫不客氣地笑出了聲。
似乎認出了溫妤的聲音,八戒緩緩抬起頭,然後枯萎了的牽牛花突然就活了過來。
“你終於來救我了!快給我鬆綁!”
溫妤不急不緩地走到他麵前,拍了拍手:“綁的好。”
八戒:……
他裝模作樣的麵色黯然:“早該知道如此的。”
溫妤抱起胳膊:“你怎麼跑禦膳房來了?還把禦膳房弄的黑漆嘛烏。”
八戒歎了口氣:“貧僧不過是肚中饑餓,尋些吃食。”
“皇弟肯定給你備了吃的……”
“可彆說了,全是素,牛都嫌棄的玩意。”
溫妤:……
這點倒是和她不謀而合。
隻吃素那是人能吃的東西嗎?
這時正在忙活的一名禦廚發現了溫妤,立馬丟下抹布,擦了擦手,恭敬道:“參見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