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遇之回去的路上,迎麵便碰上了趁夜而歸的江起。
“丞相大人。”
江起的目光落在酒壇上,一向嚴肅的眸中閃過驚訝。
林遇之問道:“江大人這麼晚才回,去何處了?”
江起不答反問:“丞相大人呢?”
林遇之也不藏著掖著,直接實話實說:“本相去尋公主了。”
江起:……
同為男人,林遇之的變化他看在眼裡,也明在心中。
之前便有傳聞丞相大人在公主府宿了一夜,但很快便被林遇之親口打破。
“非議公主者,按律當如何?”
議論此事的官員也被林遇之罰了再罰,差點直接將人送進了大理寺。
就連皇帝都被驚動了。
但皇帝已經找他聊過,知道他概不認錯的臭脾氣,對於此事,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去了。
非議皇姐,受受罰也是應當,甚至不用他出手。
經此事後眾大臣心裡嘀咕嘀咕這丞相大人好生反常,麵上卻安安穩穩不敢露出絲毫八卦之心。
之後聽說丞相大人偶爾會往公主府送東西後,更是滿頭問號。
但卻誰也不敢明麵上議論了,以免被罰。
倒是陸將軍,江大人,越大人三人大氣的很,絲毫不介意他們討論。
而江起自然比那些大臣們看的要透徹許多。
“丞相大人好興致,不過據下官所知,公主並不愛喝酒,嫌這酒辣口。”
“本也不指望公主賞麵,預料之中。”
林遇之語中的自嘲讓江起沉默了一瞬。
“江大人做什麼去了?”
江起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下官見有螢火蟲,便抓了些。”
林遇之聞言不用多問,也知這螢火蟲是為誰而抓。
“江大人有心了,公主定會喜歡。”
二人麵對麵沉默下來,平日裡談論公事更多,此時無公事可談,又都不是什麼愛說話之人,竟一時尬住了。
最後還是江起先開口:“下官要去送螢火蟲,先行告退。”
林遇之聞言道:“公主已經睡下了。”
江起:……
“無事,下官放在公主床頭便離開,不會吵醒公主。”
林遇之淡然的麵龐微微閃過一絲愣意,原來他們是可以在公主睡著後出現在公主的房間,甚至是床頭這種私密的地方。
他側眸看著江起離開的身影,不由自主地捏了捏眉心,然後找到了陸忍。
“陸將軍,有酒嗎?”
陸忍:……
陸忍坐在院中的石桌前,指尖轉了轉手中的酒杯:“丞相大人不請自來,這話問的倒也有意思。”
林遇之將空酒壇往地上一丟,坐在了陸忍的對麵:“不介意的話,一起喝一杯。”
陸忍挑眉,語氣有些耐人尋味:“你找我喝酒?”
“難道大盛律法規定了不可以找你喝酒?”
“為何找我?”
“眾所周知,陸將軍酒性極佳。”
陸忍聞言沒再多說什麼,放下酒杯道:“來人,上酒。”
很快,石桌上擺滿了酒壺。
林遇之拿起一壺,倒在杯中,淺嘗一口:“陸將軍的酒果然是好酒。”
“什麼好不好的,都是行宮的酒,除了禦用之酒,味道無甚差彆。”
林遇之點頭:“陸將軍說得有理。”
“隻是這酒一人喝時,隻覺得苦澀。”
他說著將杯中的酒仰頭一口喝儘。
“不知陸將軍為何深夜獨自在這院中飲酒?”
陸忍指尖敲著石桌:“沒有原因。”
林遇之聞言道:“遙想陸將軍剛回京之時,與現在心性作風大為不同。”
“有何不同?”
“那日你跪在雪中,公主將她的大氅脫給了你,你卻像一塑冰雕,毫無反應,之後甚至將公主的大氅丟在了一旁。”
陸忍:……
他這輩子都不想再提的就是這件事,甚至午夜夢回都得從床上驚坐起來,恨不得回去踹死當時的自己。
按公主的話來說,就是妥妥的黑曆史。
陸忍語氣生硬,明顯有些不高興:“丞相大人休要再提此事。”
林遇之將酒壺推至陸忍身前:“難受嗎?”
“你隻是丟下了公主的大氅,回想起來便如此難受,而我卻是一次一次地拒絕了公主,又劃清了與公主的界限。”
陸忍:……
“誰知聖上讓我隨同調查陸謹狎妓一案,在我接旨的那一刻,一切都注定要改變。”
陸忍:……
他隱約知道林遇之為何來尋他喝酒了。
這位丞相大人對公主動心的軌跡也許與他一致。
陸忍抿了口酒:“為何從前公主非你不可時,你不喜歡公主?公主不要你了,你又喜歡上了?”
“恕我直言,你找個大夫看看吧。”
林遇之:……
“你怎麼知道我沒找過呢?”
陸忍:……
另一邊,江起來到了溫妤的床頭。
夏天睡覺的溫妤從不好好蓋被子,但肚臍處卻被一截被角捂的剛剛好。
江起見了忍俊不禁地搖搖頭,輕手輕腳地將她的被子蓋好。
然後從袖中掏出了一隻巴掌大的銀質鏤空手爐。
裡麵罩著一層細密的薄紗,許多螢火蟲正在爐中飛舞,美輪美奐。
他將手爐放在溫妤的枕邊後,坐在床頭看了好一會,忍不住俯身在她的嘴角親了一口。
這時,溫妤的聲音迷迷糊糊的響起,一巴掌拍在了江起的臉上:“哪個歹徒襲擊本公主?死啦死啦滴……”
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