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起一身絳紅,墨色腰帶緊緊係在窄腰上,身姿筆挺,眉目間的正經之色更放大了那絲肅穆之感。
一般人看了便覺得此人不好惹,都想拔腿就跑。
但溫妤不一樣,這多適合扒下來啊!
看他肅穆的麵頰上染上驚愕與慌亂……
溫妤看著江起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
江起:……
不知為何,剛才那一瞬間,他竟然有一種被當眾扒光的感覺。
“這件很好,我很喜歡,買!買兩件!”
流春有些不解:“小姐,這件為何要兩件?”
溫妤支起下巴:“假如一件壞了還有一件可以穿呢。”
流春還是不解:“衣服為何會壞呢?”
溫妤:“傻春,問點該你問的問題吧。”
流春委屈,公主是嫌她笨了嗎?
江起聽到溫妤那話卻是眼眸微動,然後目露古怪。
他見夥計胳膊上還有最後一件,便伸手去拿,卻不想夥計道:“大人,這件不是您的。”
江起愣了一瞬。
他看著那最後一件玄色衣裳,目中閃過了然。
喜穿玄色的還有誰?不做他想。
江起沉默片刻,淡淡地嗯了一聲,收回了手。
這場麵直收溫妤眼底,她饒有興致地看著江起,突然笑道:“這身就穿著吧,好看。”
然後站起身準備結賬。
“不必小姐破費,我自己買便好。”江起道。
“嗯?來的時候便說了是我買,剛才不還好好的?怎的感覺你有點不開心了?”
江起一怔,他不開心?
“我沒有多想,小姐不開心了。”
溫妤:?
流春:……
江起:……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他冷肅的麵龐上罕見的閃過一絲窘然之色。
“我是說,小姐沒有多想,我不開心了。”
溫妤好笑地挑眉:“你也有嘴瓢的時候?還是兩次?”
江起唇角抿緊。
“我的意思是,我沒有不開心,小姐多想了。”
溫妤笑道:“我知道,你說第一句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流春,結賬。”
流春今日算是長見識了,以嚴謹著稱的江大人,今日竟然開始胡言亂語了。
“這位大人,府上在何處?小店可以將衣裳送到您府上。”
江起拒絕了,而是自食其力地拎起包裹,走出禦衣坊。
“今日多謝公主,不過微臣出來已久,還需回大理寺當職,與公主不同路,便自行離開了。”
溫妤坐在馬車上,並未挽留,而是一派悠然道:“江大人請便。”
說完馬車便不帶一絲遲疑與留戀地揚長而去。
江起看著馬車的背影,沉默地離開。
夥計扒在門後,削尖了耳朵卻聽不真切,不由得扼腕。
彆的夥計問他:“你在做什麼?”
他立馬來了精神:“我跟你說,我今日可算長眼了,剛剛來了一對……”
而馬車上,流春眨眼:“奴婢還以為公主會送江大人一程呢。”
溫妤不以為意:“又不順路,送什麼?”
流春:“可是去大理寺,其實是順路的啊,公主您不是知道嗎?”
溫妤挑眉:“他說不順路的,又不是我說的。”
“對呀。”流春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就順路,江大人為何說不順路呢?”
“不知道。”溫妤又起嗑瓜子,“不順路也好,我還得趕場呢。”
“趕場?”
“今日春闈結束,算算時間,越淩風差不多也快出考場了。”
流春:……
“公主,您這時間安排的可真妙。”
溫妤笑眯眯道:“那當然,必備天賦技能。”
流春聽的一頭霧水。
而正如溫妤所料,考試已進入末尾。
此時的越淩風麵色有些蒼白,臉頰卻又帶著一片不正常的紅暈,額頭浸著一絲絲薄汗,呼吸有些莫名的粗重。
他將答好的試卷放到一旁,等待彌封官來糊名。
然後拿過包裹,想要將筆墨放回去。
卻不想無力發軟的手抖了抖,包裹中被捏碎的一顆糖葫蘆突然從油紙中滾落下來,掉在了試卷上。
越淩風微微一驚,立馬將糖葫蘆捏起。
但試卷的右下角不可避免地被糖衣染上了一絲紅色,甚至有些黏糊糊的。
他目光有些渙散地盯著那糖衣的痕跡,歎了口氣,隻覺得渾身冷的厲害。
這時,彌封官上前,在考生的親眼見證下將試卷糊名,確保公平公正。
彌封官見到越淩風的狀態,好心道:“出了貢院,趕緊去看大夫,沒想到你能堅持到春闈結束,我看這兩天都抬出去二十多個人了,個個看著都比你硬朗。”
越淩風微微一笑,透著虛弱:“多謝大人。”
待所有流程結束,考生們從號舍中一一走出,皆是萎靡的厲害。
三天兩夜的吃、喝、睡都龜縮在一間小小的號舍裡。
白天需絞儘腦汁解題,吃隻能吃自備的乾糧與冷水,時常乾的難以下咽。
睡覺也隻有身後硬邦邦的床板和一條薄毯,在這雪天裡能從春闈裡扛下來的都是勇士。
越淩風強撐著走出貢院,倒也必須倒在家裡。
“越公子!”
這時他聽見熟悉的聲音,定睛一瞧,竟然是流春。
“越公子,小姐在前麵等你呢,快跟我來。”
越淩風臉上閃過一絲淡淡的笑意,小姐竟然來接他了。
他跟上流春的步伐,眼前卻越來越模糊。
越淩風感覺腿腳有些不受控製的癱軟,正要跌往地上時,他落入了一個溫香軟玉的懷抱中。
“越淩風?”
“你發燒了!好燙!”
“流春,去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