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陸忍去了醫館。
林遇之的傷依然很重,每天都要定時換藥。
見到陸忍他並不驚訝,淡淡地開口:“陸將軍。”
陸忍對箭傷也比較在行,看了一眼林遇之的狀態便知無甚大礙,隻需要好好養著即可。
“我這裡有上好的金創藥,效果極好,贈與林丞相。”
林遇之並未推辭,點頭道:“多謝陸將軍。”
太醫接過藥聞了聞,眼睛微亮,的確是極好的金創藥,千金難求。
他替林遇之換好藥,包紮好後便退出了房間。
陸忍一直站在窗邊,此番包紮好後才又坐到了桌前。
“陸將軍可還有事?”林遇之主動開口。
陸忍指尖點著手中的寂月,“林丞相會替公主擋箭,受此重傷,是本將軍萬萬沒有想到的。”
“當時情況危急,本相也並未想太多,如今想來,有陸將軍在,公主定然不會有事。”
陸忍道:“不僅僅是擋箭,丞相拔箭一舉更是令本將軍驚訝,丞相不會不知道隨意拔箭會造成什麼後果吧。”
林遇之雲淡風輕地開口:“本相從未中過箭,自然不知。”
“是嗎?”陸忍道,“不過話雖如此,本將軍還是要多謝林丞相。”
“不必勞煩陸將軍,公主昨日已經來看過本相。”
“看來林丞相為臣子的一片赤膽忠心,公主已然知曉。”
林遇之麵色平靜:“此事並非是想向公主展現什麼,我相信如果是陸將軍,也會像我一樣毫不猶豫地為公主擋箭。”
陸忍聞言看向林遇之,緩緩站起身:“本將軍和丞相不一樣。”
“何解?”
陸忍站起身,並未過多解釋,他朝林遇之點點頭,便離開醫館。
“丞相好好養傷,陸忍這便告辭。”
林遇之看著陸忍離開的背影,眉心微蹙。
他竟也開始逞口舌之利。
離開醫館後,陸忍想到皇帝昨天的口諭,便轉道去了天牢。
獄卒將他帶到蘭斯的牢房前,他看著渾身是傷的蘭斯,問道:“何人拷打?”
“是我動的手。”江起從黑暗中走來,雙手上還沾著一絲絲血跡,他慢條斯理地用手帕擦淨,隨手丟在地上。
陸忍道:“江大人好雅興,本將軍奉聖上口諭,來提見蘭斯。”
“陸將軍請便。”
聽到對話聲,牢房中的蘭斯緩緩抬起頭,瞳孔中布滿了血絲。
“陸忍?”才短短兩天,蘭斯的聲音已經變得沙啞無比,像是被鐵烙燒過一般,粗糲不堪。
“你這條長公主的狗不在她身邊待著搖尾巴,跑來見我做什麼?”
陸忍麵對他刻意的言語激怒不為所動,這隻是蘭斯單方麵的覺得是侮辱,但他本人並不覺得如何。
更何況,他剛在公主的床榻上搖完尾巴。
陸忍嘴角勾起一絲弧度,“聖上昨日已下口諭,令我帶兵滅西黎。”
“什麼?!”蘭斯猛地往前竄,卻被琵琶骨上勾著的鐵鏈牽製住,他目眥欲裂,鎖骨上的鮮血不要錢一般往下流。
“你不是早就預料到了?”
蘭斯拳心握緊:“我知道你來的目的,隻要我一天不說,西黎便會一天安然無恙。”
陸忍冷笑:“你想多了,你以為你死守著秘密,聖上便會投鼠忌器?不過小小西黎罷了,滅便滅了。”
“但如果你說了,本將軍攻破西黎王庭時會少殺幾個西黎人,至於少殺多少,就要看你能不能說出本將軍愛聽的。”
蘭斯一臉諷刺:“你難不成還能屠儘西黎所有人?”
陸忍嘴角掀起一抹殘忍的笑意:“有何不可?西黎人不是稱本將軍為活閻羅嗎?不做點名符其實的事豈不是對不起活閻羅這三個字?”
“你造這麼多殺孽,就不怕寢食難安嗎?”
“殺孽?倒也有意思,西擒關陷落時,你怎麼沒想到你們西黎造了多大的殺孽?”
陸忍眼眸冰冷:“反到你們西黎頭上,就知道殺孽了?”
“成王敗寇,自古以來便是如此。如若是你們西黎攻到盛京城,這盛京城中還會有活人嗎?”
“那本將軍殺光所有西黎人又有何不可?”
蘭斯盯著陸忍,似乎在判斷他所言是真是假。
自從他意識到盛朝皇帝想要從他這裡得到暗香樓的秘密時,他便意識到可以靠著這個秘密再保西黎一時。
隻看皇帝有多想要這個秘密。
所以江起對他的嚴刑拷打,他都忍下來了,隻為了西黎能夠多活一時。
但陸忍今日的話表明了皇帝耐心已儘。
“話儘於此,三日後,大軍開拔,西黎是否絕種,儘在你一念之間。”
陸忍說完朝江點頭,便離開了天牢。
江起目送陸忍後,緩緩走至牢房前,微微一笑:“說出來就好了,今日份的刑罰還未開始。”
蘭斯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說,陸忍帶軍滅國。
說了,他便完全失去了最後一絲作用,最後的結局依然會是滅國。
差彆僅在於陸忍口中的殺光還是少殺幾人。
不管說與不說,西黎再次陷入了死局。
他扯扯嘴角:“江大人,今日又要怎麼折磨我?你的手段不過如此。”
江起道:“自然不能太狠,否則你瘋了,本官要如何向聖上交待?”
蘭斯不屑:“儘管來。”
江起聞言笑了笑,隨手拿過鹽粒灑在蘭斯的傷口上。
“公主這一箭當真是深,多喂點吧。”
他說著將整罐鹽粒倒在蘭斯胸前的傷口上,又淋上大量的綠礬油,然後拿過一支箭,反複去捅,直至傷口再次腐爛。
蘭斯牙根咬到出血,渾身抖個不停,冷汗成珠串一般往下落。
他盯著江起,心念忽起,突然露出一個笑容:“你不會也是那位長公主的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