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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聲在營寨中回蕩,卻無人回應,螳三螂悲痛之色越來越濃,他口中喃喃道:“我就知道……我應該知道的……”
方漁不忍他如此,找了個話題,主動問道:“我觀此營寨應該是在界山外側?”
“是,當初我們這些人受修真聯盟提升修為之恩,作為報答就是駐軍在界山外,繼續殺敵!”
“那……”方漁想說那也太不人性了,但這話始終沒有說出口,畢竟他並不知道當時的情況,不好亂做評價。
螳三螂領著三人來到位於大營正中的中軍大帳前,帳門推開,一股融合了濃重的香火味道的陳腐氣息撲麵而來。
方漁早就以神念探查過整個營寨,對此處沒有任何意外。
果然,踏入帳中,迎麵不是威武的帥位,而是一排排的牌位。
螳三螂抬手一揮,大帳內的篝火和燈燭“呼”的亮了起來。
或許是許久沒有人來過,篝火和燭火不斷將落於其上的灰塵點燃,發出“啪啪”的聲音。
燈火掩映中,眾人看清,有的牌位上寫了一個名字,而有的牌位上則寫著一串名字。
螳三螂捧起藎草投入篝火之中,再雙膝跪地,拜了下去。
他發出“嗚嗚”的聲音,似是在哭泣,又似是在傾訴。
方漁三人也不多言,主動捧起藎草撒入篝火中,而後一躬到地向牌位行禮。
許久,螳三螂說道:“這裡是我正道軍團,靈獸軍暗刃部二十五萬軍士中,屍骨無存者的牌位,一共六萬七千八百九十名。他們長眠於煉獄走廊,留在世間的也唯有這麼一個排位。”
螳三螂這麼說,方漁也沒有奇怪,因為他的神念早就發現,中軍大帳後的營寨並非全空,而是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墳塚,想來那些屍骨尚存者被螳三螂埋在了那裡。
三人再次行禮。
螳三螂又道:“這其中就包括我的父親,螳一螂和叔父螳二螂。”
方漁注意到,牌位第一排正中的兩個名字正是他們,這意味著這二人也是屍骨無存的結局。
螳三螂的手在空中揮了揮,欲言又止,隻歎了口氣,便沉默下來。
方漁腦中百轉千回,他隱約看出螳三螂似乎不願意過多將心中的悲傷表達出來。
“三螂元帥,你住在哪裡?我幫你把聚靈陣布在你住的地方……又或者,你會跟我們一起離開嗎?”方漁嘗試問到。
螳三螂搖搖頭,說道:“不,千年之約還差些時日,我要替大家把這最後一班崗站好……”
“嗯,那你說你住在什麼地方吧?我給你布置聚靈陣,你看如何?”
螳三螂對方漁深深一禮,“方宗主,謝謝您的好意,您隻需要給我一些靈石就好,這營寨本就有陣法,因為缺少靈石已經無法運轉……”
方漁點點頭,想說外麵邪氣太濃,若維持整個營寨的陣法運轉,恐怕消耗太大。
但當他對上螳三螂堅定的眼神時,改了主意,他問道:“這裡需要多少靈石?”
螳三螂答道:“若維持大陣基本運轉,每年三萬靈石即可,我在這裡還需要再支撐二十年,給我六十萬靈石就夠了,呃……我說的是上品靈石。”
方漁點點頭,二話沒說,拿出十二個箱子,每個箱子中是五萬上品靈石。
螳三螂露出意外的神色,原本他如此說,是想讓方漁將消息帶出去後,修真聯盟再派人來送靈石,不曾想,方漁隨意便將靈石拿出。
但當他想到方漁乃是七曜宗宗主的身份時,也就釋然。
接下來,方漁拿出一個陣盤交給螳三螂,“三螂元帥,這是高階聚靈陣的陣盤,若不刻意修煉,放上十二枚極品靈石,足夠支撐十年時間。這樣的話,若您感覺到不舒服,就來這聚靈陣下修煉,便足夠抵消邪氣對您的乾擾。”
配著高階聚靈陣,方漁又贈出一袋三百顆極品靈石。三百顆極品靈石相當於三萬顆上品靈石,三百萬顆中品靈石。
螳三螂趕忙躬身行禮,表示感謝。
方漁又拿出一枚儲物戒指,說道:“這裡麵是一些適合您的靈草,平日裡可以服用強身健體,主要是螳螂草、竹節花、玉虛根之類的,都是木屬性的,適合您。丹藥大多屬火,並不適合您木屬性的本體。”
螳三螂身體一震,不曾想他們初次見麵,方漁考慮的如此細致。他趕忙再次躬身行禮,連聲感謝。
方漁擺擺手,說道:“我代表現在的七曜宗和天武聯盟感謝三螂元帥大義!”
說著他對著螳三螂深深一禮。
螳三螂拿出一柄暗金色的長柄大刀,雙手捧給方漁。
方漁不明所以,螳三螂說道:“這是我上次蛻殼時的遺留,是我在合體期時的武器。雖比不得靈器和先天靈器有器靈,從材質上來說,也是極品中的極品,就留給方宗主做個紀念吧!”
方漁剛想推脫,就聽螳三螂說道:“方宗主,若不接受這些,您剛才的贈予,我也是不敢接下的!”
方漁哈哈一笑,將螳三螂的大刀收下,螳三螂又道:“我們螳螂一族的蛻殼在修真界是很有名的,你可以尋得製器大師將之改造成靈器。若非我的甲殼已經在之前的戰鬥中損壞,就一柄贈予方宗主了!”
接下來,螳三螂讓方漁三人稍坐,他跑去將靈石為營寨大陣續上後,營寨中腐朽的空氣逐漸好轉。
三人一螳螂就在中軍大帳席地而坐,接上之前的話題又交流起來。
方漁三人問起煉獄走廊的情況,螳三螂將他知道的一一道來。
三百年前的一場戰鬥之後,螳三螂隻知道偌大的煉獄走廊隻剩下十位大將軍和一位統帥,統帥是一隻玄龜,名叫“老匠”。
但當時情況很不妙,因為大戰之後,天武聯盟元氣大傷,界山外成了無主之地,邪氣可以不斷滲透入煉獄走廊區域,偶爾還有修為足夠高的邪修會偷襲煉獄走廊。
“所以,我也無法給你們提供確切的十位大將軍的情況,他們或許和我一樣,已經被邪氣控製,或許在邪修的偷襲之下已經喪命,我就是在一次被邪修偷襲之後,身受重傷,又無法治療,才被邪氣趁虛而入,失去了心智……”
方漁點點頭,他對鑒彆是正道修士還是邪道修士的事情並不擔心,畢竟神念的強大是高於正邪之氣的。
方力淵忍不住問道:“三螂元帥,你就這樣過了千年,後悔嗎?生活那麼多精彩都沒有體會到。”
螳三螂搖搖頭,說道:“沒什麼後悔的,我們靈獸一族修為提升本就不容易,我們的修為上限大多受限於自家父輩,尤其修為越接近父輩,提升就越困難,除非有奇遇,不然超過父輩是很小的概率,而奇遇往往伴隨的是萬死一生,遇到奇遇多半是被當做禍事。當初修真聯盟大能以秘法為我提升修為,使得我修為突破到我父親螳一螂一樣的合體期,對我來說已經是潑天的幸運,更何況那次之後,靈獸要離開元祖大陸,到其它大陸上生活,與其那樣,還不如留在這個小世界中,最少當初這裡的靈氣環境如同元祖大陸的上等靈氣環境。所以,我這是托了家父和叔父的福,並非所有靈獸都有這樣的機會。”
方力淵張張嘴,還想問什麼。
螳三螂主動說道:“你是想說三百年前發生的事情嗎?其實這很正常,作為修士哪有一帆風順的?都要遇到各種各樣的變故。你可以試想一下,假如千年前大戰之後,我沒有接受看守煉獄走廊的任務,若我跟著我族離開元祖大陸,在異大陸謀生,聽說異大陸靈氣環境很差,生活很難,肯定不如這小世界的環境。又或者,我幸運的留在元祖大陸,那樣的話,要麵對萬族,情況就能比我現在更好嗎?最少我是在這小世界中安安穩穩的生活了七百年,七百年內,沒有災禍、不用謀生,隻需要修煉,提升、再提升,可以想想,哪裡會有這樣的好事兒?”
方力淵點點頭,陷入沉思之中。
聞言,方漁也感到幸運,幸虧他剛才沒有隨意評價修真聯盟的做法。
三人一螳螂繼續聊著,不知聊過多久,方漁等人起身告辭。
知道螳三螂不可能離開煉獄長廊,臨行方漁也就沒有再說他可以離開煉獄長廊的話,畢竟雖然有了一定的身份,但他還不夠格可以做這樣的決定。
螳三螂對方漁千恩萬謝,也承諾在未來的一個月中,他不會完全陷入修煉中,若方漁在煉獄長廊中遇到危險,大可以回到他的營寨中躲避危險,隻要不是大乘期進攻,營寨抵禦起來不是問題。
離開螳三螂的暗刃部營寨,璿素心中的擔心升起,她忍不住問道:“廣宇,咱們還繼續探索下去嗎?會不會遇到無法承受的危險?”
方漁露出堅定的神色道:“越是這樣,咱們越得探索下去,畢竟事情是整個藍星的事情,尤其三百年前打這場仗的還是咱們天武聯盟。”
璿素很快調整過來心態,她露出帶著鼓勵的笑容,衝著方漁連連點頭。
方漁原本還想說在這煉獄走廊或許有更多機會遇到強大的邪修,但看到璿素的表現,一切儘在不言中,多說反而無益。
方力淵自然不會有什麼意見,就看他已經投入對附近殘留的各種碎片的搜尋中,就能知道,你趕他也不走。
走過一段路程,方漁突然停下,將剛才螳三螂送給他的長柄大刀取出,扔給了方力淵,同時囑咐道:“好鬥的性格是你骨子裡的本性,本性難移,我也不要求你非得改,但最少你要看清楚對手再選擇是否出手,不給你自己看清對手的時間,是在逼你自己,尤其是在你這麼高的修為時,這樣逼自己,是對自己的不公平。”
方漁的話說的足夠直白,雖然繞了個小彎子,讓方力淵麵子上好過一些。
璿素忙說道:“廣宇,相信大圓會成長的!”
方力淵出了一腦門的汗,聽璿素這麼說忙不迭的點頭。
方漁很想說兩句諸如“幸運不是時常伴隨”之類的話,以加深一下方力淵的印象,但一旁璿素眼巴巴的看著,他隻好無奈的擺擺手,將這件事情揭過。
三人繼續搜索,一個多時辰後,他們又來到深淵峽穀的附近,這裡戰鬥更加激烈,能找到的殘損武器和隨便更多一些,當然見到骨架的機會也更多,可惜的是此處邪氣太過濃鬱,並沒有什麼上等的靈植靈藥,這讓有尋藥想法的方漁不禁失望至極。
甚至各種甲胄看起來也沒什麼價值,大多布、皮都是一次性物品,修複不是不行,但難度相當高,這種情況下大家都沒了收集的興趣,唯有金屬製品,反而有回爐重造的可能性。
還有就是少量陣法基石,這是特殊屬性的石頭,有些價值,但若石頭致密度不夠,被邪氣入侵,也就沒有了意義。方漁曾用自己的“光”屬性真氣照射過,效果一般,除非當真是非常特殊的陣法基石,才有挽救的價值。
漸漸地,他失去了興趣,主動走在了三人最前方;璿素對這種邪氣凜然的環境,即便是在方漁的保護中,也缺少安全感,故而緊跟在方漁身後;方力淵搜索的仔細,走在最後。
這時遠處“嗡嗡”聲傳來,方漁給了一個停下的手勢,主動飛身上前,迎著聲音過來的方向。
方力淵停下搜索,拿出螳三螂的大刀,做出隨時出手的架勢。
“你們後退三百丈以上,來的應該是邪靈獸,大乘期的!”方漁一臉嚴肅,死死盯著聲音的方向,頭也不回的傳音到。
來者是一隻有一人身高的巨大的黑色馬蜂。
它透明的翅膀扇動,將周圍的草木吹的搖擺不定,兩翅攪動空氣在他的身體上方形成一股龍卷風,又給它的身體帶來一陣陣上升的趨勢。
故而這黑色馬蜂雖然速度極快,但肉眼可見他的走線是波浪形的,不僅是上下浮動,左右也在不斷的搖擺。
這並不是好事兒,因為它並非不能走直線,如此前行隻能說明它處在隨時應戰的狀態,因為它是被人撩撥起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