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相思纖薄的背僵住,回過頭來,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是啊,你反應的挺快啊。”
“相思……”傅寒江迅速的皺起眉。
盛相思勾唇,陣陣冷笑,“不過,我可沒騙你啊,我早就告訴過你了,我不喜歡你了。”
從一開始,他非要和她在一起,她就不止一次表明了這一點!
對他說過,對傅明珠也說過!
盛相思泠泠而笑,“你現在是在找我興師問罪麼?”
“相思!”傅寒江的臉色一下子變了,“我沒有這個意思!”
他緊皺著眉頭,低沉開腔,“我都知道了,你宮外孕的事……”
相思是為了君君,才會和他在一起。
而君君患有再生障礙性貧血,這是他早就知道的。
所有的事情聯係在一起,時至今日,他後知後覺,相思的目的,是和他再有一個孩子……救他們的君君!
所以,她懷孕了,是不可能拿掉他們的孩子的!所以,才會讓容崢去查!
事實證明,是他誤會了相思!
傅寒江深深的凝望著她,不明白,“當時,為什麼不跟我說清楚?”
為了君君,她不是應該要留住他嗎?
“為什麼?”
盛相思長歎口氣,幽幽的笑著,“你查的挺清楚,沒有查到這一點?宮外孕術後,半年內,不適合懷孕。”
這一點,不僅僅是從孕婦的身體出發。
另外,時間太短,沒有康複好,再次異位妊娠的可能性會很大。
再者,也會有胎兒發育不良以及流產的可能……
原來如此,傅寒江明白了。
從頭到尾,相思都隻是為了君君。
這半年的時間,她不願意浪費在他身上!也不願意在他身邊委曲求全!
相思對他,當真是半點情意都沒有!
眼底浮現出幾分嘲弄,是對他自己!
是啊,他這樣的人……憑什麼要求相思對他有感情?
他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當年滿心滿眼隻有他的小相思,無論他怎麼做,卻總是捂不熱她的心!
“沒有問題了吧?”
盛相思掀了掀眼皮,“那我走了。”
倏然轉身,往裡走。
“相思!”
身後,男人突然追上來,彎腰俯身,自後把她抱進了懷裡,胳膊緊緊環在她身前。
盛相思笑了笑,“你這是乾什麼呢?”
“相思……”
傅寒江埋首在她頸間,嗓音低沉,很溫柔,又很心疼,“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說對不起沒什麼用……可是,相思,真的,對不起……”
沒有用的話,就能不說了麼?
盛相思閉上眼,能感覺到,抱著她的男人,在顫抖。他好像,是真的覺得很對不起……
“嗯。”
許久,盛相思輕輕應了一聲,沒有其他的話。
推開了傅寒江,沒有看他,往裡走了……
“……”
傅寒江仿若失了魂,高大的身形搖搖晃晃,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的身影,越走越遠……
直到,再也看不見。
突如其來的恐慌將他包圍,傅寒江驀然回到車上,打開儲物盒翻找香煙。
忽而想到了什麼,翻出了一盒口香糖,剝開一片,塞進嘴裡,接著,剝開第二片、第三片……
一盒口香糖,全部被他塞進了嘴裡!
傅寒江鼓著腮幫子,眼眶酸澀的厲害。
明明是甜膩的東西,可是,他的嘴裡,怎麼會這麼苦呢?
相思,對不起……
君君,對不起……
…
深夜。
銀灘。
傅寒江濕漉漉的從浴室裡出來,打開電視,搜索了個節目,摁下播放。
“孕婦從懷孕開始,身體會發生一些列的變化……”
他看的,是一部關於女性懷孕生產的紀錄片。
房間裡沒開燈,隻有電視屏發出微弱的光亮,打在傅寒江的臉上,忽明忽暗。
傅寒江目不轉睛的盯著屏幕,喃喃:“原來,懷孕這麼痛苦……”
紀錄片裡的孕婦們,即便有丈夫家人的陪伴,也仍舊如同在鬼門關走了一圈。
那麼,當年,相思呢?
傅寒江抬手,捂住了眼睛。
當年的相思,隻有20歲!
她隻身在費城,是怎麼度過那漫長的十個月……此後,漫長的三年,她又是如何,一個人養大君君!
她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給他生了君君!
難以想象,她一個纖弱的女孩子,帶著更小的病弱的另一個小女孩……
磨滅掉相思的愛的,不是那漫長的四年,而是……他的狠心與決絕!
“呃!”
傅寒江驀地站起身,揚起桌上的玻璃杯,狠狠的往地上一摜!
頓時,玻璃杯被砸的四分五裂!
傅寒江痛苦的閉上眼。
相思不會原諒他的……永遠……永遠!
與此同時,和煦苑。
君君早已睡熟,盛相思卻睜著眼,毫無睡意。
雙手放在胸前,緊緊交握……
今天的事,往好的方麵想,她不用再在傅寒江麵前演戲了。
看傅寒江的表現,君君的事,他應該不會袖手旁觀。
但是,隨之而來的,還有更深的麻煩。
君君是傅寒江的女兒,羈絆一旦產生,還能斬的斷嗎?
閉上眼,想起那一年,她抱著君君,被趕出醫院……
她沒有錢,吃不飽飯,沒有奶水,隻能去偷……
傅寒江,你不值得被原諒……永遠……永遠!
…
第二天下午,盛相思帶著君君從公園回來,回到公寓,和昨天差不多的時間,收到了傅寒江的信息。
隻有幾個字。
【我在樓下,等你。】
盛相思收了手機,披上外套,出了門。
“相思,這裡。”
傅寒江站在車門邊,朝她招招手。沒什麼地方可去,依舊去了昨天的那家甜品鋪。
“喝什麼?”
“檸檬綠茶。”
“好。”
比起昨天,盛相思冷靜了很多。
傅寒江去買了飲品來,“給,檸檬綠茶。”
“謝謝。”盛相思捧在手裡,喝了兩口。
他們之間,有些話,並不需要多說明。
比如此刻,他們能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全是因為君君。
“相思。”
傅寒江漆黑的眸盯著她,嗓音低沉又溫柔,“我在給君君聯係醫生,想給她換個更權威更有經驗的醫生。”
一句話,盛相思便忍不住濕了眼眶。
君君是她的軟肋!是她的心尖尖!
“相思……”
傅寒江不覺握住她的手,“再障不是沒有完全根治的病例,君君也一定可以。”
“先天我沒給她的,我都補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