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仆不能侍二主。
你不可能同時成為兩尊神明的信徒。
同樣,繼承者身份也有排他性。
你不可能同時成為兩尊偽神石塑的繼承者。
但是繼承者與奴仆這兩種身份,是可以共存的,就比如說鄧玉湘!
她既是偽神·夜魅本尊(承襲契約),又是仙羊信徒(主仆契約)。
當然了,想要在一個人的身上,讓兩種契約並存,那麼主仆契約中的“主”,必須是世間有神位的真神。
陸燃雕塑園內的一眾石塑皆是偽神,不夠資格,也有排他性。
這些都是陸燃敢試的,能試的。
依舊拿鄧玉湘為例,正因為她敬奉的是神明·仙羊,所以陸燃才敢讓她成為偽神·夜魅。
如果鄧玉湘還像之前那樣,是一名北風信徒,陸燃哪敢這樣操作?
他怕神明·北風發現鄧玉湘身份異常!
可是按照仙羊大人的意思,想要無傷撕毀主仆契約
可以讓這名人族,先成為某個偽神石塑的繼承人?
這樣做,神明不會發現嗎?
“仙羊大人”陸燃朝著小屋的方向,將自己的疑慮說了出來。
仙羊滿意的應了一聲:【此做法,在人間自然不行。可是你在神墟之後,眾神鞭長莫及。】
說到這裡,仙羊話鋒一轉:【你在聖靈山中創建了燃門,收了許多信徒?】
陸燃當即點頭:“是的,近兩百名弟子。”
【聯係他們。】
“是。”陸燃當即閉上雙眼,試著與飛仙堂堂主·宋渝建立聯係。
然而根本聯係不上!
重返人間的陸燃,對於身處聖靈山的燃門弟子,徹底失去了掌控能力。
不止如此!
陸燃作為神兵之主,又試圖聯係自己的神兵·霞光刀。
依舊不行。
陸燃隻能隱隱感覺到,霞光刀還存在著,但也僅此而已了。
傳音交流、位置信息等等,一概不行!
“不行。”陸燃神色變得有些複雜,轉頭看向薑如憶。
入山之後,她是先撕毀主仆契約,後來才與偽神石塑簽訂承襲契約的。
為此,她還掉段了。
薑如憶冰雪聰慧,輕輕握了握陸燃的手:“凡事謹慎一些,終歸是沒錯的。”
未婚妻的安慰話語剛剛落下,仙羊大人的傳音也降了下來:
【在你挑戰神墟之前,我就告知過你,在神墟之後的那方天地裡,你可以肆意妄為。】
“弟子知道了。”陸燃低下頭,低聲道。
見陸燃這副模樣,仙羊難得語氣軟了些許:【不必如此,既然是行非常之事,你也本該謹小慎微。】
“是的嗯?”陸燃突然想到了什麼,“當初,仙羊大人是怎麼提醒薑如憶,我在海邊的?”
【你非正神、目前還沒有神位,你我對於信徒群體的掌控力度,的確有些許差彆。】
仙羊語氣緩了緩,又沉聲道:【但我既然告訴你,你可以肆意妄為,那便是可以!】
“嗯。”陸燃點了點頭。
想想也是,仙羊大人也隻是給了薑如憶一個字——海。
信息非常模糊。
陸燃思索片刻,輕輕掙開薑如憶的手,邁步走回了小屋,又關上了房門。
他來到神龕前,再次雙手合十,垂首道:“仙羊大人,弟子一直有個疑問。”
【說。】
“弟子讓麾下將士們,與石塑簽訂承襲契約,他們最終要取代神魔,奪取神位,目標非常明確。”
陸燃頓了頓,又道:“仙羊大人曾說過,弟子乃是神魔之主。我也的確能竊取神魔之力,隨意取用雕塑園內一切石塑的技法。
但是弟子本人的神位
弟子的任務,就是一直培養石塑嗎?以此讓自身的實力水漲船高?”
話語落下,一片死寂。
陸燃靜靜等候許久,久到他以為,仙羊大人已經離去了。
他忍不住喚道:“仙羊大人?”
【我。】
孤零零的一個字,印入陸燃腦海。
“啊?”陸燃抬頭望向神龕。
【當年在敬神台上,我與你簽訂的,可不是下等的主仆契約。】
陸燃微微睜大雙眼。
顯然意識到了什麼。
【你也是一名繼承者,你精神世界裡的那一座雕塑園,還不夠明顯嗎?】
小神龕內的白羊玉雕,羊首悄然變成了黑色,那一雙死氣沉沉的橫瞳,緊盯著陸燃,一字一句:
【你最終取代的,是我。】
“仙仙羊大人”
【我希望,這一切發生在我消散之前。】
陸燃的大腦嗡嗡作響,兜兜轉轉,又回到了最初的那個話題。
仙羊大人很早之前就說過,它會漸漸消散
終將消亡。
“為什麼,仙羊大人?”陸燃忍不住問道,“神明都是純能量體,隻要有信仰之力就能活,你為什麼會消散?
或者有什麼辦法,能阻止這一切?弟子去”
【你真以為,我是世人眼中的神明·仙羊。】神明的語氣,明顯溫和了許多許多。
陸燃搖了搖頭。
從各個方麵來講,“仙羊大人”都不是神明·仙羊。
【做你該做的,陸燃。】
【當你擁有足夠的力量,對這個世界有透徹的認知時我會告訴你,我的名字。】
【我們的名字。】
陸燃心頭一怔:“我們的名字?”
【你是我的繼承者,不是麼?】
陸燃趕忙道:“我”
【去吧。】溫和的語氣恢複如常,語氣不容反駁。
陸燃沉默許久,默默垂首施禮,轉身走出了房間。
又一次,薑如憶見陸燃憂心忡忡的歸來。
泱泱之海的心緒影響著周圍環境,任誰都能感覺到,陸燃比上一次出來時,心情更加凝重了。
而這一次,薑如憶沒再詢問了。
她隻是邁步上前,提議道:“主臥已經收拾出來了,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不過,一直待在家裡也有些不妥,望月人會一直巡邏。
等邪魔退去,我們就去落仙山。”
為何不現在去?
因為落仙山是仙羊本尊所在地,能量磅礴,會引來大量邪魔。
今夜的落仙山必然是戰火不斷,更會是戒備森嚴。
眾人不便於此時前往。
“嗯”陸燃稍作沉吟,看向女子,“你的家人。”
“我不能貿然登門。”薑如憶冷靜地分析著,“我家裡,還供著一個玉符小神像。”
縱然神明高高在上,不可能關注薑如憶的家宅。但如她之前所說:謹慎一些,終歸是沒錯的。
說話間,薑如憶一雙美目流轉,掃過在場所有人。
意欲明顯。
你們的家裡,也供奉著各路神明的小神像,你們統統不許回家!
而燃門夫人的眼神,特意在夢魘護法身上定格了片刻。
鄧玉湘是在場所有人中,最為特殊的那一個。
她是在人間時,退出的北風一派。
更是在北風大人的眼皮子底下,被仙羊大人親手斬斷契約絲線的。
為了她這個“低賤”的人族信徒,仙羊大人可是又陪笑、又賠禮。
那一幕,直至現在都是陸燃、鄧玉湘二人心中的坎兒。
想想就火大!
“我家裡的北風小神塑,早就扔了。”鄧玉湘坐在沙發上,抬起一雙大長腿,搭在茶幾上,任顏霜姿擦拭腳下地板。
那模樣,真的是
燃門首席護法欺負人!
“不過,謹慎行事的話,我也不能回家。”鄧玉湘隻覺小腿被閨蜜掐了一下,便蜷起雙腿窩在沙發上,“玉堂知道我的行蹤。”
鄧玉堂一直是紅巾信徒,至今也是。
包括鄧玉湘的弟媳白曼妮,陸燃的妹妹小元夕,當年都是見證人。
若是陸燃、鄧玉湘貿然出現在這幾人麵前,確有些不妥。
薑如憶輕輕頷首,喃喃道:“得讓小元夕、玉堂幾人先轉投仙羊一派。”
一屋子毀天滅地的泱泱之海,完美詮釋了什麼叫“如履薄冰”。
謹慎到了極致!
“嗯。”陸燃同樣點了點頭。
將幾人叫到落仙山,讓仙羊大人幫忙切斷契約,想來是沒什麼大問題的。
與大夢魘不同,鄧玉堂、田恬等人的實力境界應該不算高,不可能獲得神明太多關注。
且這一次,仙羊大人也不是當著對方神明的麵,挑釁似的強行撕毀契約。
說句冷酷點的話:鄧玉堂幾人的契約毀了,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甚至都不會察覺!
這並不是陸燃胡亂猜測。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也算是神明,麾下也有近兩百弟子。
捫心自問,若是有哪位燃門弟子死亡了,陸燃也不可能察覺到。
除非他特彆關注!
陸燃的信徒,滿打滿算還不到兩百名,世間神明的信徒數量,又多到何種地步?
想關注都關注不過來
想到這裡,陸燃小聲說道:“今晚,我已經打擾仙羊大人很久了。
等我們去落仙山之後,我再去求仙羊大人吧。”
鄧玉湘見陸燃的表情,寬慰道:“如果仙羊大人不願意收,或是不願理會這些事,也沒關係,你不用為難。
等我們返回聖靈山時,讓影一把玉堂敲暈,直接收進葫蘆裡,帶走就行。
一旦回了聖靈山,他就是你的了,你想怎樣就怎樣。”
陸燃:???
硬來呀!
你可真是個好姐姐奧!
可憐的鄧兄呦~
你姐可說了,我想怎樣就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