尷尬的酒局因為元天野的到來氛圍稍微緩和了些。
閒聊幾句之後,宋晴便吩咐服務生倒酒,但倒至我麵前時,卻被元天野給製止了。
“姐姐腳傷未愈,還是喝點果汁吧。”
他說完便給服務生使眼色,態度隨意,但言行中,卻帶著一種不言而喻的強勢。
我當然沒有應允,有周寒之和宋晴這兩位老總在,我沒什麼資格滴酒不沾。
但我還沒來得及製止時,就聽到宋晴說,“元少,孟經理也太上心了吧,從小到大,我還沒見你對哪個女生這麼貼心過。”
她說完又看向我,眼裡意味不明。
元天野樂滋滋地看著我,說,“說起來我南絮姐姐之所以喝不上酒,還是宋總你的過錯,你就彆在那添油加醋了。”
漫不經心的語調,配上貌似無邪的一張臉,任誰也不能挑出半點不是來。
宋晴也有點兒招架不住了,擺擺手,說,“得得的,我說錯話了,自罰一杯還不行嗎?”
說話間,她已經端起了酒杯。
我剛要製止,又聽到元天野說,“開個玩笑而已,宋總怎麼還當真了?”
宋晴遞給元天野一個大白眼,說,“故意拿姐姐開涮是吧,周總,你瞧瞧,我就隨口說了孟經理一句,元少巴不得護上十句。”
她尾音嬌俏,有種朝周寒之撒嬌的意思。
一直未出聲的周寒之默默地看了我一眼,平淡道:“此次皖南之行,多虧宋總悉心接待,孟經理是該表示表示。”
估計是覺得元天野方才下了宋晴的麵子,周寒之這時暗示我給宋晴敬酒呢。
按理說,我一個小小的項目負責人,來到萬幸,給他們的老總敬一杯酒也是情理之中,但敬酒這事一旦從周寒之口中說出,反而成了一種命令。
況且,他也清楚我腳踝有傷一事。
雖然這一覺之後紅腫消減了不少,但到底是扭傷,少沾酒水總是沒錯。
挺氣人的。
可氣歸氣,我還是識趣的端起了酒杯。
“宋總,此次皖南之行承蒙您的照顧,我先敬你一杯。”
我話音剛落,酒杯還沒遞到嘴邊,就被元天野給搶走了。
“姐姐你怎麼不聽話,”他氣呼呼地看著我,又瞄了宋晴一眼,說,“這樣,這杯酒,我替她喝了。”
他話剛說完,頭稍稍仰起,一飲而儘。
喝完他又晃了晃杯子,利索道:“怎麼樣,誠意夠不夠?”
宋晴見狀乾笑道:“哎呀元少,我們又沒把孟經理怎麼樣,你看你……”
元天野忽然看向周寒之,問:“周總覺得呢?”
聞聲,我心口一震。
視線望過去時,隻見元天野嬉笑著那張稚嫩的麵孔看著周寒之,周寒之也板著一張臉盯著他,兩人無形中給人一種磁場不和的錯覺。
空氣短暫地凝滯了兩秒,氛圍急轉而下。
我深知元天野是在替我打抱不平,急忙打圓場道:“我腳傷已經無礙,況且,宋總拿出了這麼好的酒,我哪有不嘗兩口的道理。”
我說完端起一旁的酒杯,一乾而儘。
宋晴也意識到了此刻氣氛有些僵硬,提議道:“這樣乾喝也沒意思,要不我們玩個遊戲吧?”
元天野背靠在沙發上,懶洋洋道:“什麼遊戲?”
“抓一樣,”宋晴立即解釋,“遊戲規則很簡單,大家一起出簡單石頭布,出的相同的人抓住對方的手,沒有抓或者忘了抓的就罰酒,怎麼樣?”
我聽完哭笑不得。
握手這種事,一般而言隻有關係親密的人才適合,但宋晴卻故意找了這麼個遊戲,意思顯而易見。
但她既然提出了,我也沒反對的資格,隻能用沉默表示讚同。
元天野也沒反對,點點頭:“聽上去好像有那麼點意思。”
現在就差周寒之表態了。
以我對他的了解,是萬萬不可能參與這種“無聊”遊戲的。
可下一秒,我卻聽到他說,“我沒意見。”
挺讓人意外的。
我也很好奇,一旦出現周寒之跟宋晴“抓一樣”的情況,周寒之又會怎麼做。
四個人,按概率來說,總有那麼兩個人會出一樣的手勢。
果不其然,遊戲開始後沒多久,我跟宋晴便同時出了剪刀。
我們是同性,又都機敏,所以握手的動作做得非常絲滑。
而第二局是宋晴和元天野同時出了石頭,兩人從小認識,也順利通關。
到了第三局時,讓我好奇的狀況忽然出現了——周寒之和宋晴同時出了布。
正當宋晴笑眯眯地朝周寒之伸過手時,男人慢條斯理地端起了桌上的酒杯,喝光了。
宋晴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抱歉,”周寒之瞄了一眼宋晴後,說,“家裡得管得嚴。”
宋晴希望落空,隻能自己給自己找台階:“西西真的是好福氣。”
是啊,林西西人沒在,但到處都是她的影子,可不就是好福氣。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氣氛也越來越和諧了,也不知道過了幾局後,我竟意外地跟元天野同出了剪刀。
我剛準備自罰一杯,元天野那寬闊的手掌便覆蓋在我的手背上,溫熱的觸感順著指尖一直蔓延到我的耳後,瞬間,我的臉就跟火燒一樣,熱騰騰的。
我縮了縮手,卻察覺到元天野指間微微用力,扣在了我的掌心。
一時間我有些慌,掙紮也不是,順從更不是。
又聽到元天野說,“姐姐,玩個遊戲而已,你怎麼臉紅了?”
我匆忙收回手,剛打算解釋,隻聽“嘩啦”一聲碎響,抬眼一看,竟是周寒之麵前的那瓶皇家禮炮無意中落在地上,碎了。
酒水濺在他淺色的褲腿上,非常明顯。
“沒受傷吧周總?”
開口詢問的是宋晴。
周寒之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無妨,就是可惜這瓶酒了。”
“周總說什麼呢,一瓶酒而已,”宋晴醉眼朦朧,迷離的眼神中自添一份嬌媚,“你想喝,我就一直陪著你喝。”
周寒之卻不為所動,瞄了眼腕表,說,“抱歉,看來今晚隻能到這了,我答應這個點給她打電話。”
這個她,不言而喻,指的就是林西西。
即便在這喝酒,周寒之也依舊沒有忘記她的囑咐。
他都這麼說了,宋晴自然沒反對,反而貼心道:“我的司機就在外麵,我送周總一程。”
酒吧距離山頂的套房其實不遠。
但周寒之還是點頭應允道:“有勞宋總。”
兩位老總前腳剛走,元天野後腳就要來掀我的褲腳。
我喝了酒,遲鈍地後退兩步,說,“真的無大礙。”
他有時候直率到讓人吃不消。
元天野似乎也意識到了一絲唐突,撓了撓頭,說,“我就是想確認一下,姐姐彆介意。”
我當然不會跟這麼熱心腸的弟弟介意,心裡麵卻在惦記著另外一件事。
半小時後,我拖著隱隱作痛的小腿回到茅草屋。
門卡剛刷過,伴隨著“叮”的一聲響地,還有周寒之那低沉蠱惑的聲音。
“這麼快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