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飛翰半圈著我的這個動作，顯得有點親密，有些曖昧，又讓我覺得攻擊感滿滿。
沒錯，他給我的感覺，依舊是攻擊感。
這種攻擊感越來越濃，越來越銳利，讓我招架不住，卻又無力直接抗拒。
畢竟，我們是朋友，他還救過我的命。
而且，他的意圖清晰又模糊，亦真亦假，我連擺在明麵上拒絕的機會都沒有。
我隻能挺直脊背，讓自己的身體離椅背遠一些，微笑著迎上他深邃的眸：“黃金是好東西，沒有人不喜歡的，我也不能免俗。”
“喜歡就好。”我的回答似乎讓趙飛翰很開心，他仰頭大笑，“我什麼都不多，就是金多。”
旁邊，一直坐得端莊笑得優雅的胡夢蝶眉梢微微挑起，又深深看了趙飛翰一眼。
可趙飛翰此刻一直麵朝著我，根本沒有接到胡夢蝶的眼神。
我看著他愉悅的笑，心中一動，立刻改口：“不過我不喜歡金條，我隻是喜歡它的質地和色澤，覺得很漂亮。”
“原來是這樣。”趙飛翰的笑容收斂了一些。
我心裡卻鬆了一口氣，借著喝茶的動作垂下眼睛，身體默默又離趙飛翰遠了一點。
就在此時，一直沒說話的乾媽，突然冒出來一句問話：“趙先生的口音不像是本地的，老家是哪裡的？”
“哈哈，我這個口音還是太僵硬了，一聽就是人群中的異類。沒錯，我一直都在國外生活，最近剛到京港。”趙飛翰重新笑起來，認真回答了乾媽的問題。
乾媽剛剛緩和一點的臉色在此刻驟然又僵住：“你是從國外來的？”
“是的，四夫人您怎麼了？”趙飛翰點點頭，又略有疑惑地看著乾媽。
彆人不清楚，可我最清楚，乾媽此刻的情緒又起來了，她捏著我的手，幾乎要把我的皮掐破。
但是乾媽反應也很快，她擠出一抹笑：“我突然覺得有點不舒服，我先失陪一下。”
“乾媽，我陪你去。”其實我也坐不下去了，趁著這個機會跟乾媽一起離席對我來說是種解脫。
章老爺看著我和乾媽離開，欲言又止。
我扶著乾媽剛剛走出前廳，就覺得手上一沉，乾媽幾乎掛在了我肩臂上，失魂落魄的樣子。
“乾媽，您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我趕緊摟住她，心疼地問。
“姓趙，又是從國外回來的，絮絮，這個人十有八九就是趙家的。”乾媽似乎沒聽到我的問題，隻是低低呢喃，語速急促，“趙家的，他是他的兒子……”
“誰的兒子？”我聽得有點迷糊，不知道乾媽說的那個他是誰。
是她以前的那個愛人趙明睿嗎？
可是乾媽已經開始難過了，她臉上露出一股哀怨，唇角卻在笑：“這又是做什麼？這又算是什麼呢？”
到底發生了什麼，乾媽到底怎麼了？
我心裡又慌亂又擔心，隻是著急：“乾媽，咱們要不先去醫院。”
“不用去醫院，小玉這是心病。”就在此時，我身後傳來一道匆匆的腳步聲，伴隨著章老爺低低的解釋。
他一過來，就把乾媽從我懷裡接過去，摟在他懷裡，在遊廊的椅子上坐下，手指輕柔地挽起乾媽耳邊的一縷碎發，手掌貼在乾媽臉頰上，目光和聲音輕柔又寵溺：“不是那個趙家，我問過了，這孩子說自己是生在國長在國，父母是華僑，而且早早就去世了。”
我原本是想要回避一下的，但是聽到章老爺的話，我的腳步一下子頓住了。
趙飛翰的父母早早就去世了？
當初小野是調查過趙飛翰的資料的，可資料上並沒有顯示趙飛翰父母雙亡啊。
不過我很快就理解了，可能是小野的調查不夠充分，沒有查到這些。
這會兒我有點明白趙飛翰為什麼說自己沒有家了，他父母早亡，現在就是孤兒，也難怪他說自己沒有家。
“還有啊，你想想，趙飛翰都三十了，比絮絮還大好幾歲呢，他怎麼可能會是那個人的兒子？”章老爺溫柔極了，就像是在哄孩子那樣哄乾媽，“你不要多想，安安心心的，好不好？”
那個人，是乾媽從前的那個愛人趙明睿嗎？
我漸漸有些明白過來，乾媽居然懷疑趙飛翰是趙明睿的兒子。
難怪她剛才反應那麼大。
也難怪她會疑心，趙飛翰不隻是跟趙明睿同一個姓氏，而且都是從國外回來的。
但我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小，全天下姓趙的多了，在國外的華人姓趙的也很多，哪裡就有那麼巧的事情？
不過，章老爺一直都是醋壇子，先前還吃醋，生怕乾媽會跟趙明睿舊情複燃複合在一起，把他一個人丟下，他還因此跟乾媽生了好大一場悶氣，知道最後章老太太站出來罵了他一頓才破了這個局。
我還以為章老爺會比乾媽更敏感，會迫不及待把趙飛翰趕出家門，還會跟乾媽計較她的情緒，沒想到他不僅沒有這樣做，還特意追出來安撫乾媽。
我突然有點明白乾媽為什麼願意嫁給這麼個小老頭做四房太太了。
“他真的不是嗎？”乾媽似乎慢慢定住了心，卻還緊緊抓著章老爺的袖子追問。
“真的不是，我聽到他的姓氏時，也特意問了問人家的背景，確實不是那個趙家的人。”章老爺耐心解釋，“他來咱家也不是衝你來的，他是來征求跟我的合作的，他在國外的產業是製作精細化零件，剛好咱們家有需要，他通過小豪來求合作。”
原來趙飛翰今天來章家是找章老爺談合作的，章家豪就是個引子。
我的心也放下了，雖然我也不知道，我之前到底在擔心什麼。
乾媽好像真的被章老爺哄好了，臉色慢慢恢複。
接下來的氣氛就輕鬆了很多，乾媽換了身衣服重新去見客，並且一定要趙飛翰留下來在家吃晚飯，說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她當媽的一定要有所表示。
趙飛翰絲毫就沒有盛情難卻的樣子，直接就答應了：“好呀，那我就不跟伯母客氣了。”
先前他還稱呼乾媽為四夫人，這會兒就叫起伯母來了，趙飛翰還真是一點都不客氣。
我是在這個時候接到小野電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