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一真是太委屈了,它就是想趁著所有人和藤都睡著,偷偷溜出去找點好吃的,也是想顯顯它的能耐,誰知會落到這樣的地步。
在玻璃彆墅也養了一陣子,它大概知道世上最好吃的東西就是來自戚晴的能量。
可是山珍海味吃久了,它總想嘗嘗其他,它還那麼小除了戚晴的能量就隻吃過刺莓的花瓣,其他什麼都沒嘗過。
五片葉子中它是最饞的,綠二綠三從水箱出來頂多繞到小綠小莓跟前就近打量它們,或者去跟何念貼貼,就它從門縫擠出臥室去找吃的。
它隱隱有種感覺,在玻璃彆墅外,藏著許多“小糖豆”。偷吃“小糖豆”不能讓何念知道,因為她不會允許。
至於“小糖豆”是人還是動物,並不是它一片葉子需要考慮的問題。
興衝衝到了大門口,它發現它出不去。
為防冷空氣進入,屋子外圍的的密封做的特彆好,不開的門窗都用膠帶密封,唯一的換氣孔在屋子頂端,那是綠一拚命長也夠不到的地方。
它也沒想到從那裡走,腦中記著先前是跟何念從門進來了,就想從門走。
經過它的一番努力,門底的防風塑膠條被它撕開了一些露出一個小洞,大約一枚扣子那麼大。
綠一過不去,除非把自己擠得皺皺的,就伸出試探的須須,想感受一下外麵有什麼。如果有好東西,擠了也就擠了。
大門前的地麵是厚厚的冰層,冰麵微有些化了,曾經被驟雪封存在裡麵的細弱生物在回暖的那一刻變異生長。
在末世,人類想活、動物想活、植物想活,蟲豸也想活。
綠一的根須像是落入水中的魚餌,饑餓已久的線蟲洶湧而上,硬是把它從門洞裡拖了出來。
綠一傻了,卻不肯坐以待斃,況且它也發現這些小蟲子就算不是小糖豆也是米糠是能吃的。
彆說米糠了,就算它們是細麵粉,埋也能將它埋死。
它很快就敗了。
幸好何念救回了它,哪怕救它的方法略黑暗,卻實打實地救了它的命。
“媽媽!媽媽!”
它哭了兩聲,不知道的還以為它媽怎麼了。
臥室的小綠和小莓也聽到聲音,從休眠的狀態醒了過來。
小莓一聽到綠一的叫聲是從屋外傳來的,小白花分泌出消化液。
它要吃了綠一~
它伸長了藤蔓,想要往屋外爬,剛到門口就聽到了何念的聲音。
何念在,它不好下嘴。
可惜了,它心下感慨,縮回了藤蔓,忽地感覺縮回的藤葉上多了點東西。
它盯著葉片表麵扭動的如同葉脈的線蟲,微微意外了幾秒。在看著它從兩三條分裂成十幾條後,它張開嘴把線蟲吞了下去,包括長著線蟲被鑽孔的那片葉子。
不知道是什麼,先吃了再說~
小綠看到那小白花一抖抖的像是在吃東西,心下有幾分好奇,一點自家族裡的崽子,除了在外麵大喊大叫的綠一其他都乖乖在水箱裡,也就沒有多管。
小白花就算是把天給吞了都跟它無關,再說,憑小白花那點子實力也吞不了天。
自家崽子看著沒什麼事,小綠也有心思好奇換上防護服的戚磊。
外麵又怎麼了嗎?是不是像電視演的那樣有高傳染性的病毒?
就在它這麼想的時候,外麵響起了何念的聲音,還是通過廣播。
降溫後,何念除了跟何椿多了一對對講機方便聯絡,還拉線架了兩個喇叭,萬一對講機用不了可以用廣播通知交流。
何念兩個對講機都沒聯絡到人後就覺得不對,隨即就想到了保底的手段。
“喂,喂,聽得到嗎?這裡是種植部。外麵有奇怪的蟲子,非必要不要出門,收到請敲鑼。”
廣播的音量不大,又架在離玻璃彆墅較遠的地方,何念聽著回聲怕這聲音太小不能吵醒睡熟的人,一連播了好幾遍,播得她心火都起來。
能不能來個回應,不會都睡死了吧?
“砰砰!”
金屬敲擊的聲音從何家彆墅的方向傳來,何念放了心,這才把廣播關了。
隔了一會兒,她聽到金屬敲擊聲還在響,聽著似乎有特定節奏。
不會是摩斯密碼吧?
拜托,她還沒學呢!
前些日子,何椿給了她一本冊子,裡麵是摩斯密碼的對照表。他讓她抽空記一記,萬一用得上,可她哪有空?
那些機器總是壞,她又總想不斷改進機器,根本沒時間去記密碼。
當然,最主要的是她覺得用不上,就給忘了。
又不是諜戰時期,還用上密碼了,這不是扯蛋嘛~
她是萬萬沒想到,還真用上了。
“啊……”她發出哀歎。
同一時間,敲了三遍密碼沒收到回應的何椿基本也明白了。
“她肯定沒背。”
“沒背也沒事,那本冊子在,聽著對照翻譯就好了。”施虹雨倒是不擔心。
“她肯定不想翻譯。”何椿篤定。
何念的確是不想,她拿著密碼冊翻了一頁後就覺得煩了。
再一想,其實她也不用知道何椿想要她做什麼,何椿知道她的想法就行。
“基地長,三天內我不會出門,有急事請高聲大喊。”
她用廣播傳達完自己的意思,就發現了被開了孔的門縫。
完球,肯定有不少線蟲進來了。彆說出門,她甚至想找個沒蟲的地方把自己埋起來,也就是現在找不到這樣的地方。
沒其他辦法了,她得把進屋的小蟲子都弄死!
“看,我就說她沒背。”何椿跟施虹雨抱怨。
施虹雨無奈地笑笑,想說其實也沒必要背,剛剛何椿敲的那一長串是在問何念有沒有受傷,需不需要幫助之類的,她聽著都有點不耐煩翻譯和回。
現在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嗎?他們的問題不是在對付線蟲上嗎?
施虹雨比何念更早發現線蟲。
她當時正在廚房給守夜的人準備宵夜,隱隱覺得廚房窗戶玻璃上有東西在動。
她以為是火光的反射,很快就察覺出不對。
她不是第一次在深夜用火煮宵夜,火光照在玻璃上與玻璃外緊貼的冰雪會映射出怎麼樣的光紋,她都記熟了,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的。
走近窗前,她仔細盯著玻璃上隨光舞動的暈紋,發現那是幾條近乎透明的線體,不像塑料線,倒像是活體。
它們遊動的太活潑,缺失規律性,隻能是活體。
她隱隱覺得那像是蟲子,與何念一樣本能地反感。
“椿哥,你來看看,這裡是不是不對勁?”
本來在等著吃宵夜的何椿答應一聲後走進廚房,見施虹雨朝廚房玻璃上一指,便俯身看了過去。
廚房裡隻有簡易燃氣灶的火光,他一時看不清玻璃上有什麼不妥,努力閉了閉疲憊的眼睛才發現。
“像是蟲子。”
“我也覺得像蟲子,可這麼冷,蟲子能活嗎?”
說到這個,何椿忽地反應過來,“好像沒那麼冷了。”
“有嗎?”
施虹雨一向怕冷,哪怕在室內也穿得像熊一樣,一時真感覺不出氣溫的差彆。
何椿眸光一轉,回了客廳叫醒了在沙發上打盹的金曠。
“彆睡了,好像升溫了。”
“老總,我的耳朵沒聾,能聽到外麵下雪的聲音。”金曠微帶抱怨地說。
“你要是真的耳朵好,就應該能聽出今晚的雪聲跟以前不一樣。”
“特彆大?”
“特彆脆。”
什麼脆?金曠睜開一隻眼,仔細聽了片刻,還真聽出了不同。
“好像真的不一樣了,真要升溫了?太好了。”
“彆出聲。當心雪崩。”何椿扯了一個理由讓金曠安靜。
“行。”
金曠用胖手捂住自己的嘴。
都末世小半年了,他竟然還沒有瘦,他身上的脂肪也是對他癡心絕對。
“一升溫,我們這裡地勢高還好,就怕山下會淹水。”施虹雨端來宵夜加入談話,“水裡還可能滋生細菌或者蟲子,現在就有蟲子了。”
“蟲子有什麼可怕的。”金曠端走屬於他的宵夜語帶不屑。
“南方的蟲子跟北方的蟲子可不一樣,你以前難道沒領教過?變異過的蟲子可能更不一樣。”
金曠想到當初被大蟑螂嚇到飛起的情形,忙喝了口熱湯安撫自己。
“得檢查門窗,外麵的蟲子看起來無孔不入。”
“啊?”施虹雨急了,已經在想得從哪裡開始封起。
“不知殺傷力怎麼樣,要是連殺傷力都強……”
何椿正說到這句,就聽到外麵傳來尖叫聲。
也是這聲尖叫把何念從夢中叫醒。
他連頭都沒抬,“看來已經有蠢貨替我們試過了,這蟲子不好對付。”
“那我們怎麼辦?”
“先試,看它的弱點在哪裡。我看一條兩條不至於要了人命,應該是走群攻路線的。”
“群攻?”施虹雨臉都白了。
這個末世是不給怕蟲人士一點活路了嗎?
“念念也怕蟲,我去跟她說一聲,免得她被蟲子嚇壞了。”
何椿說著就取了對講機想跟何念聯絡,一試就發現沒回應。
“念念不會出事了吧?”施虹雨擔心地看向何椿。
“不會,沒那麼快。”
在外麵行動的那些人剛剛才慘叫,室內怎麼都要延後一會,他們這裡不就還沒事,也沒有蟲子進屋。
想是這樣想,何椿也著急。
萬一何念看到蟲子嚇了一跳犯病了呢?戚磊知道怎麼救治心梗患者嗎?早知道就教教他了。
“可能是對講機壞了。”
何椿安慰自己,用了另一個對講機聯絡了九號彆墅的人,發現同樣沒有人接聽。
“是對講機用不了了。”
不然身在室內的人不會忽然全都失聯。
“他們會發現異常嗎?會不會察覺到升溫一高興跑到室外?”
金曠不由擔心,腦中淨是民眾跑到露天歡呼熬過了嚴寒然後遭遇被蟲子糊一臉。
何椿也擔心,卻又覺得何念不像是會出門歡呼的人,她大概率會在發現升溫後高興地睡到自然醒等著施虹雨過去投喂。
但萬一呢……
就在他為何椿操碎了心想要冒險去玻璃彆墅一趟時,他聽到了廣播。
他的妹妹就是聰明,臨危不亂,要是能再精明一點就好了,這麼顯眼地暴露她的位置,萬一有人趁她落單找過去怎麼辦?
這樣的人還真的有。
八號彆墅的異能者分出了五人來玻璃彆墅找何念,誰讓何念何椿出名的感情好,隻要控製住何念,何椿還不得乖乖束手就擒;她又一個人住在玻璃彆墅——沒一戰之力的戚家姐弟在他們看來都不算是人,還沒有變異植物值得忌憚。
怕外麵化雪還會冷,他們出門時都穿著厚實的防寒服,頭盔什麼的都齊全。
落在雨傘上的細雨並不給人寒冷的感覺,還讓他們覺得悶熱,有人甚至想要解開頭盔,卻被數月的嚴寒威懾,暫時不敢輕舉妄動。
一路上,除了悶熱就隻有滑溜的山坡給他們阻礙。
一切如他們預估的那樣,所有人都在屋內,並沒有人出來瞎逛,也沒有人發現升溫。
他們這五人與去何家彆墅的人分開後,也順利摸到了玻璃彆墅外,也就在這時,他們聽到了從山下傳來的尖叫。
怎麼回事,不是說好一塊兒動手?他們是提前動手了,還是被發現了?
聽聲音像是他們的人。這也太快了!
他們心中還在嘀咕,就聽到了玻璃彆墅屋門打開的聲音。
他們遲疑了一下,並沒有立刻衝過去。
動手的時候何念是在室內還是在室外都是一樣的,一道門防不了他們,他們就是在想如果何椿已經發現,他們是否還有動手的必要。
何念撿了綠一就進屋了,不知外麵還藏著人。
“還是動手吧,就算我們現在回去,何椿也不信我們不知情,不如拚一把。”
“行。”
他們都是後來加入基地的,沒見過何念保衛基地那夜手舞長刀有威風,頂多聽說她身手不錯。但比起她的身手,她更出名的是她的病情。基地所有人都知道她身體不好,隨時都可能會倒下。
嚴寒前,他們看到她紅潤的臉色也許還會懷疑她的病情是不是真的;嚴寒後,所有人都包得嚴嚴實實的,身形嬌小的她在一群包得像熊似的男人中間尤顯柔弱,她在他們腦中的印象也從氣色不錯變成了骨瘦如柴,甚至有人言之鑿鑿地說她一邊畫圖紙一邊在吐血,好像腦力勞動者不吐點血顯示不出用心良多。
關於她身手不凡的傳說,在他們心中也成了住戶為了討好何椿硬誇的。
何念就是一個懂機械的空間異能者,身體還不行,怎麼可能身手會好。
聰明病弱的人再強又能有多強?
這也是他們敢來玻璃彆墅綁她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