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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開了綠色通道又有專人溝通,趙念的初步檢查報告很快就出來了。
她頭上撞那一下就是當時嚴重,讓她一時眩暈嗆水,從檢查上看倒還好。但她本人說頭疼,還說曾一度無法開口說話,引起醫生關注,建議她留院觀察。
她想著好好查一查也好沒有拒絕,反倒是錢母不願意。
錢母在經曆了第一個孩子昏迷半年過世的打擊後,對醫院這個地方印象並不好,平常一些小檢查都是家庭醫生上門服務,全套檢查也都不過夜而是住到醫院附近的賓館裡。這次要不是趙念撞到頭,事情可大可小,她本不會把人送醫院。
“不是說沒事?如果隻是要觀察,在家也是一樣的。”
“可以是可以,就是兩邊有點距離,怕夜裡有什麼事。院方會開一份免責聲明,要是您真想讓念念出院,簽一下就可以走。”
李醫生這麼一說,錢母又有些動搖。
“就住醫院吧。”
趙念對醫院各種設施很好奇,想留下來多看看。
她對那個所謂的家也有些排斥,不怎麼想回去,感覺那就不是她該在的地方。
錢母猶豫了半晌,“可以,我陪你一塊兒留下來。”
“不用吧。”
“要的,你一個人住在這裡我怎麼放心。不管怎麼樣,你都是我最看重的孩子,我知道你大了,不喜歡被人時時盯著。可你現在病了,得有人在身邊照顧。”
趙念還想拒絕,就見邊上對接的醫生衝她擠眼,略一遲疑就答應了。
“那好吧,隨便吧。”
康益醫院住院部的措施相當不錯,安排趙念住的貴賓房除了有獨立的廚衛,還有會客廳和裡間。裡間可以當置物間,加上小床也能住人。
錢母非得要陪夜,讓人備好了床鋪就住進與主臥一簾之隔的裡間。
屋裡多了一個人,趙念總覺得挺彆扭了。
好像也不是討厭與其他人並存在一個空間,就是這個人是錢母,讓她感覺不對。她的頭疼還沒有全消,像是有兩個念頭在爭鬥,也許是現在的她和另一個平行世界的她吧?
預知了慘淡未來的她跟過去的她肯定是不一樣的,她有些觀念需要轉換,觀念轉換時會頭疼是最正常不過的事,就像她以前做數學題也會頭疼。
除了頭疼,錢母時不時起床看她睡得好不好也會讓她沒法入睡。
每當她要入睡時,就會聽到錢母起身的聲響。錢母也不說話,就靜靜地站在她床前,一動不動地盯著她,有時還會摸摸她的心口和額頭,或者給她拉被子。
趙念不知怎麼麵對,隻能裝睡。
淩晨三四點的時候,錢母又起身還拉著她的手哭了一會兒,是那種怕吵醒她小聲的抽泣。趙念默默聽著,在想她是不是已經死了,不然也沒有其他事發現,又有什麼可哭的呢?
她不能理解,心下卻多了一些悔恨。
她是被愛著的,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愛著她的錢母,她都得改變。
她要去種地,她要去改造,隻有種地能改變眼下的局麵,讓她和錢母都擁有一個全新的未來!
早上,晨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亮房間,她看向又一起起床的錢母。
“念念,你醒了?”
錢母絲毫沒察覺夜裡曾驚醒趙念,看到她醒了,上前摸了摸她的頭。
“餓不餓,我已經讓李嫂給你準備了你最愛吃的意麵,過會兒就送過來。”
“哦。”
“頭還疼嗎?”
“不疼了。”
“怎麼瞧著精神不怎麼好?人都瘦了,回家可得讓李嫂燉些好湯給你好好補補。”
“行。”
錢母麵露歡喜,以前她讓趙念多吃些,趙念總會有些不耐煩,難得今天她肯聽話。她也沒多嘴問趙念現在怎麼不減肥了,免得趙念又鬨脾氣。
趙念是在吃完全部家裡送來的早飯後才在錢母慈愛的目光下想起自己以前執著於減肥。
減什麼減肥?家裡準備的飯食那麼好吃,每一道都讓她眼前一亮,少吃一口都是她浪費。
要是不吃飽,影響了體力怎麼辦?
她還要種地呢!
她要怎麼跟錢母提種地的事呢?
在她煩惱的時候,錢母也在想要怎麼化解家中的困局。
兩個女兒相處不來,錢母看在眼中愁在心裡。現在鬨出錢怡君推趙念下水的事,她是再不敢讓兩人待在同一屋簷下了。
按她的心思,錢怡君也大了,這個年紀的孩子本來就不愛跟父母住一塊兒,大可以搬出去,家裡又不會少了她房子和零用,有錢有房哪裡不能住。
在認回錢家前,她不一個人在滬城生活得很好。
不像趙念,她從小就需要人照顧,一沒看住就會出事,錢母不放心讓她住在外麵,尤其是在她遭遇變故心情不穩定的時候。
她現在多脆弱呀,都沒以前活潑了,錢母看著就心疼。
為什麼趙念就不能是她的女兒呢?
就算不是,也可以繼續當她的女兒,家裡又不是養不起兩個女兒,她丈夫非要分清楚讓趙念改姓,都讓趙念寒心了。就算她會多給趙念零用錢,免得趙念以為家裡不認她這個女兒,但看起來沒什麼用。
也對,她的女兒怎麼會受冰冷的金錢影響,用愛才行。
錢母這麼想也就這麼做,再一想有她這麼護著,錢怡君都會欺負趙念,在她疏忽的地方還不知她可憐的女兒怎麼傷心呢。
她不能一直盯著,得讓兩個人分開才行。
“念念,你也快畢業了,要不要去國外看看?你們學設計的不是得多去國外看展?到時候我陪你去,或者你約幾個你要好的朋友,費用媽媽全包了。
你可以湊個團隊,畢業了開個工作室,你之前畫的設計圖我看都不錯,可以做出來。到時候我四季的禮服,都在你工作室訂。”
她還可以給趙念拉客戶,再借著給趙念創業多給她些資源。
換成是以前的趙念,怕是以為錢母是迫不急待想要她給錢怡君騰位子。
現在的趙念自不會這樣想,卻同樣不願意答應。
她怎麼會學設計呢?真是想不通,難道就因為學校離孫長銘就讀的名校近?
要是她讀的是農校該有多好,就有現成的理由去地裡實習了。
看趙念不答腔,錢母拿起手機給她轉了賬。
隻要她給了零花錢,趙念總會比平常更聽話些。
趙念聽到錢到賬的手機提醒才回過神,一看卡上多了五十萬,彙款人還挺熟悉,就是現在站在她麵前的錢母。
她的心情更複雜了。
“媽,我這個年紀應該自己賺錢,怎麼還能拿家裡的錢四處玩?”
“增長見識的事怎麼能說是玩?你還沒有畢業,怎麼看都是小孩子。就算你畢業了,嫁人了,在媽媽眼裡也永遠是小孩子。”
“那我也不能真拿自己當孩子。我有自己的事想做,不想出國。”
“什麼事?”錢母很好奇。
“我想去種地。”
“種地?”錢母一時沒明白趙念的想法,“是想種花嗎?種花也挺好,要不我們去玫瑰園住幾天?”
錢母名下有個玫瑰園,風景很是不錯,趙念以前還說將來要借她的玫瑰園辦展。
如今當然不可能了,趙念對玫瑰提不起興趣。
雖說種花也是種,可她要種的好像不是花,是一樣頂頂重要的植物,能夠結出果實的。
用她平直的腦子想來,能結果的肯定是農作物,就是想不起到底要結什麼果,也許等她種出來了就知道了。
“不是種花……”她怕錢母不答應,換了個切入點,“我想回安清市,去種果子。”
趙念的親生父母是隔壁省安清市人,兩人在當地包了一個山頭種桃子。意外去世後,家中其他東西像是雞鴨農田倒是都處理了,就是這處果林一直荒著。
當初趙家的後事是錢家的律師去處理的,錢母並不清楚,聽到趙念提到安清市,隻當她是在錢家住的不痛快想要回去。
“為什麼要回安清市?你要是喜歡果子,我可以把法國的葡萄園給你。你不是最喜歡那個葡萄園出的紅酒?”
“我不要葡萄園。”
“你彆怕彆人說什麼,我的東西,想給誰就給誰。你要是不喜歡葡萄園不想出國,另外找個地方辦個農莊什麼也行呀。不用非回安清市,太遠了。”
“也不算遠,開車用不了多久。”
錢母沒有馬上答應,“先回家再說,你先把身體養好。”
趙念點頭,心裡已經開始計劃什麼時候出發,隻要她想走,錢母肯定攔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