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叔,我媽還提到了什麼‘鬼宴’,好像是什麼圖的,但她沒說完就……就走了。”孔情紅著眼睛,“我一直想查明白這個是什麼,但是我在孔家,基本上哪裡也去不了。”
“眾生鬼宴圖?”我問道。
“這個很有名麼,講的是什麼?”孔情好奇地問。
我就把這眾生鬼宴圖的來曆跟她講了一遍。
“原來是海天士臨終前畫的呀?”孔情吃驚,“那我媽提這個是什麼意思,可惜她也沒能說完。”
我聽到這裡,突然心中一跳。
其實我之前也一直在想,海天士究竟是怎麼畫出這眾生鬼宴圖的?
當然了,這世上的確是有人能掐會算,未卜先知。
就比如說相師這一流派,就能相天、相地、相人,也就是以相術推算天地人。
曆代以來,占卜神算之術層出不窮,像我爺爺以前也教了我不少,但爺爺曾經叮囑過我,隻讓我用神算術推演奇門陣法,卻不允許去算事。
如果非要算,那也隻能算一些小事。
爺爺之所以給我立了這麼個規矩,那是因為天命難測,卜算一道,那是會反噬的。
算的事情越大,反噬就會越厲害。
就比如最尋常的算人好了,如果算的是普通人,那還好,可如果算的這個人來曆背景極為複雜,牽扯的事情極多極大,那麼算命之人不僅推算不準,還很可能會重傷了自己。
相比起來,這算人還是風險最小的,真要算天、算地,那真是神威難測,一個不好,連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而像推算出三百年後將發生浩劫這種事,那絕對就屬於“算天”的範疇了。
哪怕海天士再怎麼手段通天,想要做到這一點也是夠嗆。
這其實也是一種禁忌!
除非是,海天士不要命了,拿自己的命去算了一把。
從表麵上看起來,這倒也是有可能的,海天士用命算天,算出三百年後有大劫,到時候人間為鬼蜮,眾生被萬鬼分食,於是在臨死前畫出了《眾生鬼宴圖》,以此來警戒世人。
可偏偏這老家夥當時其實沒死,而是偷偷建造了海公墓,妄圖在三百年後破墓而出,這就意味著上麵的這種可能性極低。
而孔情剛才的這番話,忽然讓我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
海天士之所以能畫出《眾生鬼宴圖》,並不是他算出來的,而是他從某個地方知道了某些事情。
如果按照這個思路推算的話,那會不會是海天士在封鎮蛇祖的時候,知道了一些東西?
而海天士畫出《眾生鬼宴圖》,也正好是在長白山蛇禍退去後不久,時間也對上了。
甚至於海天士建造海公墓,藏身於白蟒腹中修煉,或許都跟那一次的長白山蛇禍脫不了關係!
因為無論是時間,還是海天士以蟒蛇修煉的法門,都實在太巧了!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心頭冒出一陣寒氣。
如果說真如我料想的那樣,其實很多事情就都可以串聯起來了。
先是三百年前長白山發生罕見蛇潮,於危難之際,海天士帶著兩個徒弟趕到,率領眾人平息蛇禍。
就在與蛇祖交手的過程中,海天士得知了某些事情,這個事情應該是跟眾生鬼宴有關,而且海天士很有可能還在蛇祖那裡得到了“白蟒封棺,蛇腹修煉”的法門。
之前我一直沒想明白,如果當年海天士鎮壓的就是蛇祖,那他為什麼不說?
現在看來,海天士應該是不想讓這件事被外人知曉,因此隱瞞了下來。
蛇禍平定之後,海天士留下大徒弟了,隻帶了小徒弟離開。
這個時候,海天士年齡已經很大了,哪怕他法術通神,也逃脫不了衰老而死的結局。
像他這樣絕頂人物,自然不甘於就這樣死掉,於是就開始醞釀,按照蛇祖那裡得到的修煉法門,以此來延續自己的壽命!
等他安排好一切之後,就在岩壁上畫出了《眾生鬼宴圖》,並且借此假死遁世。
而他的小徒弟,則留在世上操盤這個布局。
為此,這個小徒弟成為了曹家的第一代姑奶奶,並且建立紅靈會,掌控一切,用曹家這枚棋子,布置出了五獄。
而偏偏在關鍵時刻,至關重要的青龍山出了問題,於是他們找上了我爺爺,要借我爺爺的“畫龍”之術,來給青龍山接續龍氣。
按照常理來說,我爺爺是絕對不會入這個坑的,可偏偏那時候我身背閻王命,走投無路,爺爺算出隻有去曹家,才有一線生機。
這才有了後來的很多事情。
所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當時五獄能成,是拜我爺爺畫龍所賜,但後來海公墓在最後關頭被我破掉,其實也是因為我爺爺。
現在回頭再想起來,唏噓的同時,也不禁讓我出了一身冷汗。
這事情樁樁件件,就像是冥冥中早已經注定似的。
真要說起來的話,如果沒有三百年前那一場蛇禍,可能也就沒有海天士造五獄,自然也就沒有爺爺帶著我進曹家這回事。
“後來我就一邊按照師父教我的法子煉魂,一邊等著到十六歲。”隻聽孔情細聲細氣地說道,把我從走神中拉了回來。
“為什麼是十六歲?”其實我有點不太明白。
“小師叔你看著。”孔情說著,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就要往腦袋上砸。
我趕緊把她叫住,“不用演示了,你這自殘會反傷彆人,而且恢複速度快得不像話。”
孔情哦了一聲,把石頭丟回去,說道,“師父說這是因為被奪靈了,我身上自然就會有庇護。”
她這麼一說,就明白了。
孔情被那蛇祖奪靈,雙方聯係極其緊密,有外人想要傷害孔情,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在傷害蛇祖,自然會受到其反噬。
“師父說過,我隻有一個機會,那就是等我到了十六歲,在那東西竊據我身體的一瞬間,把我殺掉,帶走魂魄煉凶。”隻聽孔情又接著說道。
雖是極其殘酷的事情,卻被小姑娘說得很是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