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推移,夜色越發濃重,隆冬臘月的,外麵的風吹得呼呼的響。
眼看著將近午夜,那三苦道長依舊閉目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三具喜神披著黑色裹屍布,從矮到高,一字排開,靜悄悄地立在他身側。
隻有那老板娘打算盤的聲音,整晚上就沒停過,搞得我都想過去看看,她到底在算什麼賬要算這麼久。
忽地聽到一陣腳步聲,就見之前那對小情侶打著哈欠從裡頭走了出來,跑到櫃台。
“美女,你們這房間怎麼這麼吵,我們根本沒法睡!”女友抱怨道。
老板娘這才抬頭看了他們一眼,“很吵麼,怎麼個吵法?”
“就是老有孩子又哭又叫的,這半夜三更的,有沒有素質了?”女友很是來火。
老板娘卻是繼續打著算盤,淡淡地道,“你們聽錯了,這裡沒有孩子。”
“不可能,我倆都聽到了!”女友怒道。
老板娘無奈,隻好抬頭衝我們問了一句,“你們聽到沒?”
我說沒有,那三苦道長也微微搖了搖頭。
“看到了吧?”老板娘道。
“不可能,聲音那麼大,你們怎麼可能聽不到?”女友不信,又推了一下那青年,“你說句話呀!”
“對對對,我們確實聽到了。”青年看了一眼那老板娘,點頭道。
老板娘停下打算盤,深深打量了二人一眼,說道,“你倆在來的路上,是不是遇到過又哭又叫小孩?”
從我這邊看過去,見那對小情侶的臉色刷的一下變了。
“你……你怎麼知道的?”那青年駭然問。
老板娘微微蹙眉,說道,“說說看,具體怎麼回事?”
那對情侶卻是遲疑。
“不說也行。”老板娘繼續低頭打算盤。
“我說……我說……”那青年急忙道,“就……就是白天的事情,我們在路上碰到一個小孩……不對,應該是一對夫妻帶著個小孩。”
他咽了咽口水,又回頭看了我們一眼,說道,“你們也知道,現在外麵正鬨蛇災呢,到處都是蛇,我倆身上帶了蛇藥,再加上我……我也練過,一個打十個沒問題,這才沒出事……”
“說重點!”老板娘打斷道。
“是是是……”青年連忙點頭,“那對夫妻可沒有我們的運氣了,一家三口被一群蛇圍在那裡,那對夫妻已經躺在那裡沒動靜了,隻有那個六七歲的小孩子,坐在那裡一直哭。”
“你們自己轉身走了?”老板娘問。
青年臉色一白,艱難地搖頭道,“我們本來是想去救的,但……但圍在那裡的蛇實在太多了,我們……我們不敢……而且那時候孩子已經被蛇咬得遍體鱗傷……”
“是啊,我們真的害怕,再說那孩子可能已經沒救了,我們就……”女友也是慌亂地辯解道。
“後來呢?”那老板娘問。
青年低著頭,“我們兩個……我們不敢過去,就……就隻好轉身跑了,隻是沒跑幾步,突然間有個人影奔過來,衝進了蛇群。”
“我們當時吃了一驚,仔細一看,發現是個年輕姑娘,大聲嗬斥著驅趕蛇群,一邊就往裡衝。”
“我們當時還以為她有什麼驅蛇的本事,誰知她這一衝進去,那些蛇紛紛躥起來,一個勁地往她身上咬。”
“那姑娘也不管不顧,抱起那小孩就往外跑,我們見她逃出來了,就想著上前去幫忙。”
“隻是可惜的是,那孩子受的傷太重,最後……最後還是沒救回來。”
那青年說到這裡,兩人都是滿臉羞愧。
“接著說。”老板娘皺眉道。
青年點了下頭,繼續說道,“我們見那姑娘身上掛滿了蛇,就想趕緊幫她弄下來,那姑娘卻是不領情,後退了一步,自己把掛在身上的蛇給一條條拔了下來扔掉。”
“那姑娘本來穿了一身的白衣服,轉眼就被血給染得斑斑點點,她也沒再說什麼,轉身就走,我們叫她,她也完全不理睬。”
“再後來,我們……我們也不敢在那裡久留,趕緊離開,之後一路上就沒再發生什麼特彆的事。”
“那姑娘跟你們說過什麼話沒?”老板娘問。
“沒有。”青年搖頭。
老板娘沉默片刻道,“你們倆聽到的哭叫聲,就是那個孩子的。”
“啊?”二人大吃了一驚,那青年顫聲問,“是……是被鬼纏上了麼?”
老板娘嗤地笑道,“你還知道鬼纏身啊,挺懂?”
被她這麼一說,兩人更是臉色煞白。
“我要是沒猜錯,應該是那姑娘使的手段。”老板娘淡淡地道。
“那……那姑娘?”兩人不可思議,又急忙辯解道,“這……這也不關我們的事啊,我們……我們隻是……”
“隻是見死不救對吧?”老板娘問。
兩人默然。
“人家肯定是生氣了。”老板娘道,“不過你們也彆慌,人家也不至於想要了你們的命。”
“怎麼說?”兩人又是驚喜,又是疑惑。
老板娘瞥了二人一眼,“真想要你們的命,你倆還能活到現在?至於你們聽到的這孩子的哭叫聲,也不是鬼纏身。”
說著又看了我和三苦道長一眼,“你們兩位認為如何?”
“老板娘說得對。”我說道。
那三苦道長也是閉著眼睛點了點頭。
“為什麼……一定不是鬼纏身?”那青年不解。
我笑了笑,“那是因為,我們三個都沒看出來。”
如果是一般的鬼纏身,這對小情侶隻要一進門,就必定會被我們在場的三個人識破。
“那……那這是怎麼回事?”青年一頭霧水。
“放心吧,死不了,那姑娘氣歸氣,不過也沒想要你們的命,你們頂多也就是被吵個十天半個月而已。”老板娘道。
“那有沒有辦法治……”青年問。
隻是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老板娘給一句話給否決了,“治不了,忍忍吧。”
那青年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憋了回去,拉著他女友找了個地方坐下來,估計他倆今晚也是不敢再睡了。
“那姑娘多大年紀,長什麼樣?”我問了一句。
那兩人正有些走神,聞言猛地驚醒過來,那青年定了定神說道,“看著挺小的,應該不到二十。”
“個子也挺嬌小的,紮了兩個丸子頭,長相挺可愛,但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她就是有點……有點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