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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悅娘滿麵憂色,來到宋觀舟跟前,拉過她手就說道,“你二嫂說是身上有了病氣,懶怠起來,我也沒個伴兒
,特來尋弟妹你,同嫂子一塊兒過去一趟。”
如此匆忙,隻怕是大事兒。
宋觀舟也不欲多問,吩咐丫鬟們幾句,跟著齊悅娘就要出門,齊悅娘同許淩俏滿麵抱歉,“好妹妹,你還不曾出閣,這些屋裡閒事也就不叫你去,你且在觀舟這裡歇會兒,我與觀舟去去就來。”
許淩俏欣然應允。
與丫鬟們給宋觀舟穿了雨披,卻遭了宋觀舟阻攔,“這點雨,不礙事兒。”
她要淋雨之心,依然不死。
許淩俏不予理會,隻諄諄教導,“腿上板子剛拆完,還是得小心些。”
她點了忍冬和蓮花荷花跟著一同去,“若是你們少夫人橫起來,不講個道理,你們三人也按得住,自行扛回來,我交於妹夫來定奪。”
齊悅娘見狀,“拆了板子,可能行走?”
宋觀舟立時來回踱步幾許,“大嫂放心,健步如飛。”
娘喲!
幾個丫鬟齊齊攔住欲要活蹦亂跳的少夫人,齊悅娘哎喲一聲,“你且是悠著點兒,下了板子,還還要拄拐?”
“回大嫂的話,倒是不用了。”
齊悅娘轉了個身,慌亂吩咐跟前的蘭香,“快去讓劉二他們準備個攆來,讓你家少夫人少行些路。”
她如今是知道眼前的四弟妹何等跳脫,蘭香未出門,那阿魯披著蓑衣戴著鬥笠到門外,撞到一處兒。
“蘭香姐姐在這候著就是,小的去喊。”
不多時,阿魯喊來一頂藍頂雙人轎,丫鬟婆子們扶著齊悅娘與宋觀舟上了轎攆,直接往二房趕去。
路上齊悅娘方才說了全部。
“漱玉妹妹氣得要剪了頭發做姑子,二叔不在,樺哥兒也去了趙州,府上幾個庶出的哥兒不能成事兒,才由著潑皮無賴叫到了門上。”
宋觀舟咂舌,“這到底是個什麼事兒?”
齊悅娘歎道,“要說這事兒,說來也是荒唐。因漱玉與咱們之前在隆恩寺同時守了驚嚇,並尋思著乞巧這一日去河邊放個無憂燈。去時倒順利,回來時卻遇著了人群衝撞。府上婆子丫鬟轎夫的,護著漱玉躲在一閒置草屋下頭,隻待人群散開些,再乘轎回府。”
“這麼做倒也使得。”
宋觀舟知道裴漱玉進出喜歡排場,旁人帶一個丫鬟,她偏要帶兩個,旁人乘車使得,她更喜歡坐轎,婆子丫鬟的隨轎行來,倒也不奇怪。
“本也無事兒,可人多,耐不住往這裡擁擠而來,丫鬟婆子護著她時,落了她及芨時佩戴的金鑲玉魚尾簪,那上頭刻著她小字。”
二房不吝銀錢,這金玉簪價值不菲。
“被旁人拾了去?”
齊悅娘氣得直拍雙膝,“可不就是嘛!那等貴重物件兒,若是小門小戶拾了去,尋不到裴府,直接丟進當鋪,做個死當也使得。偏偏——”
宋觀舟瞧著齊悅娘這氣急敗壞之態,不由得好奇起來。
“被一個恩科落榜的書生拾了去,恰好那書生與梅家大郎在京城時吃了幾樽酒,尋常話語漏了嘴。知道梅家大郎是咱二嬸的外甥,平日攀附起來,梅家大郎不喜他這番嫌貧愛富的嘴臉,少有往來,卻惹得這書生起了歹意。”
“他不過就是個尋常書生,也翻不起浪花。”
齊悅娘長歎一聲,“偏就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這書生落了第,也不曾離去,想的就是在這京城上下尋一番機緣。乞巧那日,許多女子婦人都在河邊放燈,也不是獨有漱玉妹妹。哪裡料到這混不吝的拿了簪子,巧言令色好生打探一番,繼而寫了首打油的閨中詩,使了人在京城上下傳唱起來——”
聽到這裡,宋觀舟不由得瞪大了眼眸,“閨中詩?”
這不是造了裴漱玉的黃謠嗎?
齊悅娘恨得牙咬咬,“可不就是這麼回事兒嘛,父親如今不在府上,二弟更是像個沒了韁繩的野馬,幾日裡不著家。這忽然出了事兒,竟隻有我們幾個婦人頂著門麵。”
八月初時,裴漸差人收拾物件兒,開啟了延遲月餘的行程,帶著臨川和香果還有兩個婆子,往江州去了。
眼看快要到二房了,齊悅娘咽了口口水,繼續說道,“他這般鬨也就罷了,二嬸尋人去責打一頓就是,或是送官。偏偏這混賬早早就把那簪子描了樣子,寫了封信,差人日夜不休打馬送到梅家二郎手上,梅家二郎心氣高,一看信中說他與漱玉兩情相悅,隻求表兄網開一麵,成全他二人。”
因信裡寫得詳細,還杜撰了二人往來密會之事兒。
梅家二郎一看,氣得五佛升天,轉身就同父母說了要退親,梅家舅父自然不信,欲要差人來裴府問個清楚,那二郎氣不過,私自寫信交給小廝,找人帶到二房,開口就說成親表妹與情人,婚事就此作罷。
宋觀舟聽得瞠目結舌,“那信何時收到?”
“昨日。”
宋觀舟有些疑惑,昨日收到,怎麼今兒才鬨起來,卻聽得齊悅娘甚是無奈繼續說道,“那混賬舅舅是八品的護軍校尉,甥舅二人竟然請了媒婆,喊了吹拉彈唱的扯威風,到二房外頭求親。”
啥玩意兒?
“那混賬做負荊請罪之態,跪在二房跟前,街坊鄰裡聽得那護軍校尉一番言說,麵上斥責自個兒外甥不成器,實則是逼著二房硬生生認下這姑爺。二嬸無奈,由著這麼鬨也不是事兒,方才開了角門讓了進去,那混賬到跟前一句話不說,跪在二嬸跟前就喊嶽母大人——”
娘喲!
宋觀舟扶額歎氣,“二嬸那性子,恐怕當時就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暈厥過去。”
傳到裴漱玉耳朵裡,裴漱玉本就因著二表兄無緣無故誹謗一番氣急敗壞,再聽得這混賬上門,也知道遭人誣陷,氣得立時要
自裁以證清白。
古妙鳳扶了婆母,又要攔小姑。
亂得頭都大了,隻能趕緊差人來公府尋世子做主,偏偏公府這會子也沒個男人,就連來做客的許淩白與蕭北,也往郊外去探薑曲老先生了。
天菩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