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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觀舟的胃口沒有道理不好。
她活著,這對於她來講就該普天同慶,何況,她親自殺了兩人!
對!
她從現代殺雞殺魚都不敢的溫室花朵,變成了這個時代為了活著而暴走的霸王花。
她該為自己感到驕傲,自豪!
許淩俏在旁給她布菜,軟聲叮囑,“觀舟,你慢些吃,彆噎著。”宋觀舟勉強維持用飯禮儀,但還是吃得比平日多些。
倒是其他女眷,想到今兒的糟心事兒,幾乎無人有胃口。
加上這齋飯堂裡不大,微風從窗外吹來,把宋觀舟身上的血腥味吹得滿屋子都是。
張芳慧早早從後門避了出去,蕭引秀跟著出去,扶著張芳慧問道,“可是驚著了?”
“長姐莫要擔心,我身子無礙。隻是如今害喜嚴重,聞不得這些飯菜的味兒。”
“嘁!”
蕭引秀冷哼,“你與我還講這些客套話,老四家的那個也是,這滿身味道也不管不顧,大刺刺坐在那裡,我瞧著二嬸和幾個妹妹都吃不下去。”
“長姐,觀舟才逃了性命,能吃下就是她心性堅韌,咱們少吃點算得個什麼,她好好的才是大幸。”
大幸嗎?
蕭引秀臉上沒了笑意,她不冷不熱,“老四……,遲早被她拖累。今兒這事兒,隻怕往後還多著呢。”
說到這裡,張芳慧犯起了嘀咕,“觀舟一個婦道人家,又深居內宅,哪裡得罪的人?這麼狠辣的手法,可不是尋常人能做出來的。”
“那是自然。”
蕭引秀冷笑起來,扶著張芳慧往日頭底下走去,“誰說不是呢?你我這樣的,頂天就是抓著頭發打罵幾句,何曾到取人性命的地步……”
“是啊。也不知道觀舟是攔了哪一路的小鬼,才有今日這嚇死人的事兒發生!”
“嗬!”
蕭引秀陰陽怪氣,不以為然,“她性子高調,素來喜歡出風頭,什麼算學,救人,但凡隻要有個小宴,風頭都讓她搶走,如此下來,不遭人惦記才怪!”
“長姐——”
張芳慧心頭不解,這救人也是救了你膝下兩個哥兒,怎麼你反而不言謝,倒是在這裡說這些風涼話。
霜月和楚姑姑在旁低著頭,根本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那頭宋觀舟吃完時,裴岸才踏足進來,“觀舟,可吃飽了?”宋觀舟仰起白淨的小臉兒,莞爾一笑,“隆恩寺的素齋倒是特彆好吃,四郎,要不你吃幾口,墊吧墊吧。”
“不了。”
裴岸讓出半個身子,看向門外,“何大人已到,我先陪你過去同何大人說個明白。”
“好。”
做筆錄嘛,宋觀舟明白,順帶著她要親自問問何大人,那青梅園的事兒到底怎麼樣?
比如顧三娘子,真是死了?
她深深看了一眼裴岸,這會兒她通過許淩俏知道裴岸是如何淋著大雨穿城而過,就為了上隆恩寺來救她。
他怎麼知道金拂雲今日要殺了自己?
太多疑惑之處,幾乎要湮滅了裴岸對她的全部好,她剛手刃兩條性命,說實話,胸口的心臟還在亢奮之中。
努力克製,終於壓下所有情愫。
裴岸親自扶著她,往門外走去,梅太太見狀,喊了聲,“四郎,你們這是——”她臉上全是擔憂,裴岸立刻停下腳步解釋,“二嬸,京兆尹下頭的何大人親自來辦,這會兒要同觀舟問些事兒,我陪著她就是了。”
“好——,莫要嚇著觀舟。”
總歸是當差的人,身上煞氣重。
這番好意,宋觀舟心領,當裴岸重新扶著她踏出齋飯堂時,她低聲說道,“四郎,你若不替我做主,我自會了結金拂雲。”
她說著話時,低頭看路,軟糯身軀大半是靠在裴岸身上,可一張紅唇之中,竟然吐出這麼一句冷淡之言。
“觀舟——”
“逃走之人是餘成。”
宋觀舟抬起眼眸,用隻有二人才能聽見的音量緩緩說道,“四郎,莫要再次讓我失望。”
說完這話,她不再看裴岸,正視前方的何文瀚。
“少夫人,我是京兆尹下頭何文瀚,主辦今日命案,還請少夫人能說說事情經過。”
“有勞何大人。”
早有僧人清理出空房間,裡頭桌椅板凳筆墨紙硯都備齊了,但何文瀚身邊之人從木箱子裡拿出自己的筆墨來,白紙攤開,鄭重等待宋觀舟開口。
“是何大人問來我答,還是我自個兒敘述一遍?”
何文瀚爽朗一笑,“少夫人果然是女中豪傑,本官問來你答,興許快些。”
“何大人客氣,您儘管問就是。”
何文瀚略微停了片刻,才收起笑意,認真問道,“佛堂裡頭二位賊子已然身亡,少夫人可知?”
宋觀舟點頭。
“確定他二人沒了氣息,我才同臨山、忍冬慌忙逃開,剛出小佛堂不久,遇到那位被臨山重傷的賊子回來,射傷臨山。”
“少夫人不怕?”
“怕?”
宋觀舟緩緩搖頭,她眼眸裡十分冷靜,“那會兒隻想著逃命,怎麼會怕?早些時候,那二賊見我與護衛臨山脫開,並以為能得手,逼著我和丫鬟忍冬入了這荒廢之地。”
她想到此處,忍不住感歎道,“隆恩寺真大,走著走著,就偏了方向。”
寺廟裡大多紅牆黃瓦,綠樹石山,院落外頭又是差不多的景致,慌亂之下早早迷了路也不自知。
“那敢問少夫人,可能詳細說來?”
嗯?
“兩位賊子,怎地失了性命,還請少夫人再回想一番,告知我等。”說罷,與秉筆文書使了眼色,那位也提筆起來,專注聆聽。
“今兒來燒香,身邊丫鬟知我腿腳不便,並輪番替我去給菩薩佛祖磕頭祈願,我閒著無趣,索性帶了臨山大哥與兩個丫鬟往泓昭大師跟前而去,下了會子棋,又聽大師講經說法。”
說到這裡時,小和尚提了熱茶,遠遠站在門外,探頭探腦也不敢進來。
還是從外頭進來的阿魯專門取了送來,又給幾位大人、自家公子夫人添置了熱茶,才退到門外候著。
不過他站在門口處,倒是能聽得屋裡人說的話,很是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