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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荷怎麼少了曲,宋觀舟打發忍冬去取琴來,許淩俏側首,“觀舟,你還會撫琴?”
當然不會!
宋觀舟努了努嘴,“我家豐神俊朗的相公會。”
裴岸:……你倒是會使喚人哇!
又看向秦慶東,“秦二,你呢?可會簫笛之類的?”秦慶東倒也不端著,“會吹笛,不過我笛聲幽怨,恐是擾了你這般愜意。”
“無礙!你吹個陛下壽宴上的那曲……,就是琵琶郎宋幼安會彈的那首曲子,應是不難吧。”
“你倒是說得輕巧!”
秦二頗為嫌棄,“合著你一整個宴會都看得明明白白?”
宋觀舟拍了胸脯,十分自豪。
“那是自然,如此好宴,我豈能不用心,往後若再有這般盛宴,定要喊上我,要我說來,朝廷的教坊司真正的厲害,那
編舞作曲,唱腔填詞,簡直讓我大開眼界。”
她搖著團扇,同秦慶東湊到一處兒,“你日日裡流連青樓勾欄,若有這般地兒,同我說一聲,我扮個小童子跟在你身後,見識一番。”
“觀舟,胡鬨!”
許淩俏也跟著驚呼,“觀舟,使不得。”
宋觀舟送他二人一個大大的白眼,“四郎往日流連青樓之地,我說過什麼不曾?”
裴岸啞然失笑,“男人在世,總不能守在屋簷下頭固步自封,許多應酬,都得往那些地兒去。”
“你去得,我也去得。”
“胡說——”
秦慶東噗嗤一聲樂了起來,“這點你同拂雲還真像,她也起過心思呢,隻是最後也隻在滿月樓這樣雅致的地兒做個小局來著。”
聽得金拂雲二字,許淩俏低沉下去,宋觀舟嘴角上揚,諷刺不減。
“我與她不一樣,她假正經,我真性情。”
秦慶東聽聞,目瞪口呆,緩緩豎起大拇指,“要說顏麵,觀舟,還是你的比我的厚。”
裴岸擺手,“娘子還是慎言,那等地方不是女子能去的,這世道男女本就不一樣,若你處處同兒郎一樣,會出事的。”
得來宋觀舟重重哼道,“那改日請那琵琶郎上門來,可使得?”
此話一出,裴岸與秦慶東四目相對,“你怎地就對著教坊司的伎子念念不忘?”
“你二人心胸甚是狹隘,我對他的印象隻有兩個,一是善歌善舞的琵琶郎,二是長得好看的宋幼安。”
僅此而已,什麼教坊司,什麼伎子,先入為主,隻記得旁人身份地位,怎他一個個的離不開滿月樓——
繼而同許淩俏竊竊私語,說了宋幼安的出處。
她擅長描述,猶如說書先生,繪聲繪色,聽得許淩俏都起了興致,“真是這麼好?”
“那是!他在陛下跟前,滿朝文武,外帶我們這些親眷,隻怕也是幾百人上千,他半分不懼,舞起來時,淩空停滯,力量與身姿融合得甚好。是一般女舞者身上少能見到的陽剛——”
“噗!”
秦慶東再忍不住,放聲大笑,“你說宋幼安陽光,荒唐。”
宋觀舟側目看來,有些薄怒,“秦二,你這是何意?”他秦慶東與裴岸看不上宋幼安,宋觀舟知道,但這麼明目張膽,實在有辱斯文。
“觀舟,你可知那宋幼安私下是個作甚的?”
宋觀舟凝神看去,眼神沉寂,好似在問詢答案,也好似沒那麼好奇,秦二手肘拐了裴岸一下,“你說吧,裴大人。”
怎麼說?
看著眼前相似的兩張臉,裴岸有些說不出口。
秦慶東哼了一聲,“你家娘子天不怕地不怕的,你還怕嚇著她?”裴岸無奈,“渾說,莫要汙了表姐與觀舟的耳朵。”
嘁!
宋觀舟撇撇嘴,“教坊司麼,無非就是做了某些達官顯貴的玩物,是也不是?”
哈?
裴岸與秦慶東麵麵相覷,幾分不可思議,許淩俏倒是也聽懂了,麵上飛來晚霞,螓首低垂,羞得不能說話。
“你怎麼知道?”
宋觀舟蹙眉,“這有什麼不能理解的?他自是家裡犯了事兒,小小年歲沒入教坊司,長得好看身段又妙,好這口的富貴人家多了去,正好他又是賤籍,想要耍玩一次,有何難的?”
裴岸掩麵,“你既是知道,又何必想著請上門來?”
“他善歌舞,能彈會唱,我聽曲觀舞,這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她麵上真誠,玉顏純淨,倒讓兩個男人說不出話來。
“自是不能。”
裴岸哭笑不得,“若是父親知道,再是寵愛你,也得罰你。”堂堂公府的門檻,能容尋常伎子上門,卻由不得宋幼安而來。
宋觀舟冷笑,“罷了,迂腐的男人,既不讓我去外頭聽曲,也不讓我尋人上門,那你二人快些來。”
立在一側的荷花蓮花早早取來瑤琴、竹笛,裴岸取過來,橫放在腿上,挑了幾弦,清脆之音悠悠入耳。
“能唱嗎?”
“不能!”
秦慶東也橫笛在前,吹了幾個音,二人早早就能合奏,這會兒相視一笑,來了一曲西南宴客祝酒小調。
亭子上頭青瓦傳來雨點子滴落聲響,伴著瑤琴竹笛,彆有一番情趣。
宋觀舟與許淩俏遙指不遠處一朵粉紅荷花,笑意盈盈。
忍冬取來剛出爐的點心,同主子們擺放開來,許淩俏在宋觀舟招呼下,又吃了好幾塊甜糕。
“觀舟,再不能吃。”
“那就吃口甜茶。”
一會子甜瓜,一會子
甜茶,再來半塊甜糕,天色黑了下來,雨窸窸窣窣落在荷葉上,同裴岸秦慶東的琴聲笛聲交相輝映,愜意啊!
宋觀舟十分滿足。
還時不時給裴岸塞上幾塊點心,直到裴岸搖頭拒絕,“實在太過甜膩,你吃就好。”
一旁孤家寡人,又在吹笛的秦慶東瞪著大眼睛,看著眼前兩口子,隻覺得那點心不吃也罷,堵心不說,還過分齁甜。
討厭!
春哥見狀,上前腆著大臉,憨憨一笑,“二公子,小的來也給你喂上些?”
一口氣幾乎沒上來。
秦慶東怒瞪,嘴上還吹著笛子。
春哥鬥膽用簽子戳了一塊,遞到秦慶東跟前,才發現秦慶東口不得閒,愣頭愣腦,“哎呀,二公子,您沒多餘的嘴舌。”
“滾!”
笑岔氣的許淩俏,難得開懷,倒是宋觀舟眉飛色舞,“快,春哥,堵著你家二公子的嘴,莫讓他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