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辰
足下一轉,欲要離去。
蕭蒼邊上木二木三早早行禮請安,聽到蕭蒼耳朵裡,使了眼力看去,果然是裴辰,他欲要大步上前,“世子二哥!”
木二木三左右扶著,再不敢讓蕭蒼胡亂上下台階。
裴辰見狀,歎道,“……原來是你惹了你姐姐,倒是害得我不敢進門。”
蕭蒼心有餘悸,“長姐而今甚是可怖,遠遠看去,同大姑母一個模子,倒是嚇人。”
蕭蒼的大姑母,就是裴辰的母親,可這會兒裴辰聽得表弟這話,沒有半分不悅
,仿若知己,湊一處兒吐著苦水。
“五郎,你是不知,往日裡我看母親,像是看你姐姐,這會兒看你姐姐,又像我那母親,嘖嘖,你是不知我的苦。”
二人出了院門,站在院牆下頭說得熱鬨。
蕭蒼突地起了心思,攀住裴辰手臂,“世子二哥,明兒你同我去一趟郡主彆院……”
瘟神!
裴辰連忙脫開他瘦弱的雞爪子,“使不得!大過節的,一大早兒還得拜祖宗,何況明兒樺大哥說了要護著太太嫂子姐姐妹妹的出去觀龍舟呢。”
裴家與金家麵上無礙,實則不合。
裴岸同金拂雲私下往來,公府長輩睜隻眼閉隻眼也就過去,可他頂著公府世子,真是堂而皇之的上門去,才是要不得。
可蕭蒼是何人?
他耍起無賴,幾人能敵?
裴辰無法,拽著他往暖豐園去,在閔太太跟前告了一嘴,閔太太聽得是替宋觀舟做事兒,索性招來蕭篤,“二郎去是不合時宜,你同蒼哥兒走一趟,觀舟也無旁的兄弟支撐,你和藍丫頭幫襯則個。”
蕭蒼在旁,頻頻點頭,“如此也是使得,四哥在韶華苑也應了。”
晚間,蕭篤陪著父親母親用飯時,也提及感謝宋觀舟之言,蕭宏雲放下碗筷,扶須輕歎,“她是個熱心腸女子,這世道於無父無母無兄弟姊妹的媳婦而言,更是艱難,說感謝,平日財物珠寶的,你同你母親打算就是。但為父想著,最重要還是當她做你妹子照管。”
閔太太在旁輕歎,“觀舟隨心,沒那麼多攀比的心思,倒是秀兒,今兒木二那小廝來我跟前說了一嘴,蒼哥兒過去同她說了觀舟摔折一事,秀兒總覺得觀舟所謀……”
“放肆!”
蕭宏雲一聽,氣得吹胡子瞪眼,好生生的脾氣,這會兒是再不能忍,“她倒是敢說,若要圖謀,老五眼瞎脾氣壞的,能圖謀什麼?”
蕭篤連忙寬慰安撫二老,繼而說道,“她也不過就是碎嘴子些,我瞧著倒沒什麼壞心。”
“那是她沒那個賊膽,說是圖謀,那不直接圖謀她好了!混賬,小雞肚腸胡亂猜忌,若不是——若不是——”
念叨兩次,說不出後頭的話。
可閔太太和蕭篤都是清楚,齊齊歎道,“隨她去吧。”
聖上,可不喜歡鎮國公府的世子光宗耀祖,世子夫人八麵玲瓏,蠢是蠢了些,卻也不是不能活。
一家三口說了不少,次日蕭篤夫妻、蕭北夫妻,以及蕭蒼、許淩白兄妹,帶著重禮,敲鑼打鼓的往郡主彆院而去。
本就是端午,才清晨朝陽初升,已是人來人往。
坊市內外沿街鋪子,比往日都開的早,一路上挑擔的,推車的,背著挎著核桃板栗叫喚的,甚是熱鬨。
蕭家與許家兄妹,一路騎馬趕車,家丁抬著六抬重禮,掛了紅繡球,一路張揚,來到郡主彆院。
早早的,茶樓掌櫃才燒熱了今兒第一壺茶,並看到如此景象。
一時做活的,路過的,都停了腳步,看著蕭篤與許淩白從馬上下來,往郡主門房遞了拜帖。
內院,金拂雲早早就起來。
剛盛裝打扮完,不等從妝鏡跟前起身,盼蘭竟是引著個佝僂著背裹著灰布頭帕的婆子悄然入了內院,立在門外求見。
盼喜小心翼翼到跟前稟報,自鎖紅死了,金拂雲一時半會兒沒個趁手的丫頭,隻得提了盼喜盼蘭到跟前伺候。
一頓恩威並施,二人跪在跟前感激涕零,發誓賭咒,欲要把金拂雲當祖宗伺候。
金拂雲不喜,卻不得不在兄嫂跟前抬舉二人。
這會兒看到盼喜到耳根處低語,甚是不喜,聽得來人時,哼了一聲,“原來公府的人,管她作甚?攆了出去就是。而今我同你那舊主子家的,也說不得句話。”
盼喜低語,“大姑娘怕是忘了,這是廚上的佟二嬸。原來朱三叔——,不,朱三打點過的。”
金拂雲鳳目圓睜,冷冷說道,“她也知是廚上的,來作甚?”
盼喜搖頭,“她不說,提了嘴鋪子裡的小二辱罵了她,她而今被公府攆了出來,遇到個奇事兒,才巴巴的來咱們府上。”
一個婆子,如何進來?
盼喜聽得金拂雲這般問話,心道幸而剛才多問了那佟二嬸幾句,不然這會子定要被大姑娘責罵。
“昨兒夜裡就縮在咱廚上角門邊睡了,今兒天還不亮,廚上采買的人開了門,就聽得她鬨著要見您。”
金拂雲不願見,尤其是跟朱三還有瓜葛之人。
可看到眼前低眉順眼的盼喜,她冷哼一聲,“叫進來吧。”若是不管不顧,眼前兩個丫鬟定然會起了心思,都是給她做事的,而今被公府攆出來,她再不管,隻怕難以籠絡人心。
因此,才算是鬆了口。
盼蘭引著佟二嬸進來,一路也叮囑許多,佟二嬸陪著笑臉,“大姐兒放心就是,我是個粗人,隻會跟大姑娘如實說來,自不會衝撞她。”
入了內屋,佟二嬸到跟前,不管不顧就跪下,給金拂雲磕了頭,她眼睛低垂,盯著青石板鋪築的地麵,不敢亂瞟。
“起來吧,佟二嬸是麼?”
佟二嬸連道不敢,“大姑娘容稟,奴夫家姓佟,排行老二,您叫我佟二家的就是。”
金拂雲吃了口熱茶,不急不緩問,“說吧。”
佟二嬸戰戰兢兢地起身,立在金拂雲四五步跟前,弓腰低頭,奴顏婢膝,“大姑娘,昨兒早上,那宋氏接了個女子回來,奴好巧不巧的在角門見了,與她長得猶如雙生,好似是她家的表姐,說是姓許。”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