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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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京城落了春雨。

裴岸撐傘打馬上值,臨行時吩咐阿魯,去往韶華苑幫少夫人清理書冊,院裡都是些女子,身嬌力弱,那些書箱櫃子什麼,你休要吝於發力。

阿魯哪敢不從,送走裴岸就趕緊跑韶華苑來應了個到。

忍冬請他入了客室,端了早飯過來,“阿魯你先吃上些,一會兒少夫人飯畢就來安排。”

阿魯道了謝,低頭一看,果然是女子當家萬事好,這夥食比大廚房的精致許多,湯粥果餅,一應俱全。

吃完不多時,廊簷之下雨水滴石,宋觀舟今日穿得半新寬袖上襦下裙,又係了攀膊,烏發盤在頭頂,做了簡單的單螺髻,又讓忍冬尋了長圍裙,係在腰間。

全然一副乾活的模樣。

劉二也帶著木匠進來,稟了宋觀舟才去廂房裡量了尺寸,阿魯也尋了幾處花樣,一並與木匠說了,最後報了宋觀舟,宋觀舟索性提到,“靠牆到頂,做書架,簡潔大方即可。隻是臨窗之際,還是打上兩組鬥櫃,尋常抽屜做大,不怎麼翻看的書冊就存於其中。通風透氣又免遭蟲蟻侵蝕,甚好。”

木匠聽得一知半解。

宋觀舟索性讓人取來筆墨,畫得甚是逼真。

笑話!咱上輩子雖說隻是個文職,可乾的可是一線工作,繪圖什麼的,不專業但有涉獵,何況耳濡目染,也有幾分功力。

木匠按量了的尺寸,說了大致。

宋觀舟聽完,蹙眉不滿,索性帶著劉二、阿魯再回廂房,重新量了尺寸,宋觀舟做了記錄,在白紙上畫了半天,這次作圖堪稱嚴謹,平立剖俱全,還對鬥櫃做了大樣圖,其中兩個抽屜做成扇形,用來放些書法畫卷。

木匠看完,眼睛星亮。

“少夫人真是大才,竟也懂這些。”

宋觀舟隻當他奉承而已,不放心上,又叮囑道,“鬥櫃上色上漆雕花做扣的,你看著辦,那些我是不懂。”

“少夫人儘管放心,保準兒做得紮實好看。隻是——”

見他遲疑,劉二催促道,“少夫人跟前有話說話,支支吾吾算得什麼事兒!”

那半百年歲的木匠躬身請求,“少夫人這鬥櫃做得好看,往日老朽不曾這麼做過,不知可以照這個樣式打給旁人——”

免費要版權啊?

宋觀舟揮手,“略做改動,莫要原封原樣,你打給誰都行。”

木匠欣喜若狂,躬身言謝,“那是自然,少夫人這裡的定然是獨一無二。”木匠得了好處,又與宋觀舟說了屋中安排,說到書案桌椅,宋觀舟按自己的身高定了尺寸,一個上午竟然就這麼過去。

跟在身旁的阿魯和劉二都看直了眼。

在他們眼裡,四少夫人除了撒潑打滾,給四公子在外麵惹是生非,旁的好是半點不曾發現。

驕縱成了她的代名詞,宋氏的風骨,這四少夫人身上全無。

更彆說宋觀舟的大學士父親身上的才學,如今看她侃侃而談,書案桌椅、鬥櫃書架,連小小的高幾都有想法。

木匠拿著“宋氏草圖”興衝衝去備了材料,宋觀舟回到倒座房裡,看了看滿屋箱子,有些感歎,她那不曾謀麵的大學士父親,竟然藏書如此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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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著怎麼安排時,荷花從外頭急急忙忙跑了進來,直呼宋觀舟,“少夫人,不得了了,外頭出了大事兒。”

不等宋觀舟問及,忍冬已經掐了把荷花,“小聲些,就是天大的事兒也犯不著冒冒失失。”荷花苦著臉摸著被掐的胳膊,唉聲道,“芳姨娘——,芳姨娘出事了。”

“何事?”

荷花收住聲音,小聲說道,“芳姨娘尋了短見。”

宋觀舟當場愣住,“為何?”

“少夫人,奴本是去大廚房拿今兒早上的飯菜,趙小二家的說起來,好似是與老夫人跟前的櫻枝姑娘起了紛爭,那櫻枝姑娘打了她一記耳光……”忍冬一聽,歎道,“這芳姨娘也是個體麵人,定然受不住委屈。”

宋觀舟蹙眉追問,“可救回來?”

荷花縮了縮肩頭,“趙小二家的說是還活著,隻是鬨得不可收拾,櫻枝姑娘……,被國公爺下了死命,說要杖斃。老夫人拿著佛珠趕到正賢閣,護住櫻枝。”

阿魯與劉二送了木匠出去。

回韶華苑的路上遇到急匆匆的臨河,抓住問了個明白,臨河停不下腳步,隻說道,“讓四少夫人安心養病,莫要摻和。”阿魯得了暗示,轉身回了韶華苑。

聽得荷花說了一嘴,他趕緊朝著忍冬打了個手勢。

忍冬與宋觀舟耳語,主仆三人回了正房,落座之後阿魯才說了知道的情況,“芳姨娘持劍自刎,得了臨河一攔,歪了劍鋒,雖說拉了脖子上一道口子,卻沒有傷筋脈,趙大夫過去做了包紮,目前無礙。”

宋觀舟眼底情緒微動,也不言語,隻聽得阿魯詳說。

“說來似是芳姨娘不願抄經,與櫻枝姑娘起了爭執,說了兩句不敬主母的話語,櫻枝氣急敗壞,才抬手打了芳姨娘。”

孰是孰非,難以言說。

阿魯轉告了臨河的意思,宋觀舟愣了一下,“臨河是誰?”

“……老爺跟前的隨侍。”

宋觀舟點頭,“我手腳不便,哪裡會出去,且放心。”

可沒多大會兒,楚姑姑和桃嬤嬤親自上門來,“四少夫人,老夫人招呼您去正賢閣。”端著飯後茶水還未來得及漱口,宋觀舟慢條斯理抬頭,“正賢閣?母親今日與父親相聚?”

楚姑姑嘴角抽動,尷尬一笑,“奴也不知道何事,隻是老夫人這麼吩咐。”

桃嬤嬤也在旁附和道,“長輩有請,少夫人還是隨奴婢二人前去,莫要耽誤了老夫人的安排。”

安排什麼?

長輩之間的房中秘事妻妾紛爭,叫兒媳去做什麼?

宋觀舟心頭厭惡至極,她而今對婆婆與蕭引秀俱無好意,差點算計了她性命的二人,她選擇拿錢住嘴,不代表一笑泯恩仇。

想到這裡,彆說阿魯特意來提了一嘴,就是沒提,她也會推了這種召喚。

於是她臉色一變,有意無意伸出手來,“母親整日吃齋念佛,素來嫌棄我沒有佛心,不懂世事,而今又讓我去父親院中,是又要罰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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