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宮城內,某個隱秘的洞府中。
童逆盤膝而坐,雙目微閉,手中不斷變化法訣,身上氣息時而狂暴如驚雷,時而又寧靜似古井。
在他周圍,各色霞光亂飛,映照出一張殷紅如血的麵皮,仿佛隨時都可能炸裂。
忽然,他雙眼陡睜,體內氣息瘋狂亂竄,竟是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
“咳咳.”
童逆吐血過後,胸口劇烈起伏,臉色由紅轉白,就連背部都佝僂了不少。
他的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怎麼可能!我明明是按照法訣修煉的,怎麼每次都會散功泄氣而且這句‘金蓮頂上開三花,紫府青光入黃庭’究竟是什麼意思?”
童逆百思不得其解。
這段時間,他將法訣從頭到尾看了不下一百遍,自己又推演了無數種可能,但每一次都會遇到問題。
而且這些問題各不相同,有時候出現在前半部分,有時候出現在後半部分,總之就是不能讓他順利運功。
“難道是功法有問題?”
童逆當然也有所懷疑,但每次當他抬頭,看見懸浮在半空的那隻九葉金蟬,這個疑慮又會被自己打消。
“蓮心看過這篇法訣了,他斷定是真的,應該不會有錯。如果是蓮心要坑我,他就不會交出九葉金蟬這樣的寶物,這個代價太大了.”
現在的童逆陷入了一個漩渦,如果質疑梁言,蓮心已經做出了保證;如果質疑蓮心,九葉金蟬就擺在自己麵前.
“罷了!”
童逆歎了口氣,心情漸漸平和下來,忖道:“現在還不到做決定的時候,或許是我沒有參透金蟬的奧妙,姑且再修煉幾天也不遲.如果還不能成功,到時候再找蓮心算賬!”
想到這裡,他抬頭看向那隻金蟬。隻見其靈性非凡,佛門靈光如水波一般向四周層層蕩漾,越看越是歡喜。
“至寶就在眼前,卻無法參透,難道是老夫悟性不夠?”
這一瞬間,童逆產生了自我懷疑。
但他的眼神很快就變得銳利起來,喃喃道:“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蓮心那廝小覷了老夫!我就不信了,真傳在手,我會練不成‘金剛不滅身’!”
就在童逆振奮精神,再度陷入苦思冥想之際,洞府外麵,一縷青煙飄然而入,居然繞過了層層防禦,來到了荷花池旁。
青煙飄落,現出一名道士,鶴發童顏,仙風道骨。
赫然正是天宮城三大隱星官之一的丹星官道隱!
隻見他袖袍輕擺,銀絲拂塵搭在左臂,就好像進了自己家一般,閒庭信步。
“童逆啊童逆,你的在陣法一道的造詣遠不如老夫,區區‘九幽噬魂陣’,老夫根本不放在眼裡!”
道隱冷笑一聲,走到荷花池旁,伸手從袖中取出一張符籙,用真火燒了。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童逆的洞府中,一個紫砂葫蘆輕輕一晃。
一縷若有若無的青煙飄了出來,沒有絲毫氣息,就仿佛幻境一般難以捉摸。
如果是在平時,童逆定能察覺這個異象。
但現在,他正全神貫注地修煉,一邊按照法訣運轉靈力,一邊盯著麵前的九葉金蟬,根本無暇他顧。
從紫砂葫蘆裡麵冒出的青煙徐徐飄蕩,漸漸形成一麵透明的鏡子,正對著童逆。
洞府外麵。
道隱燒了符籙,用手一指,麵前立刻出現一麵八卦寶鏡。
鏡中波光閃動,片刻後出現了一名盤膝而坐的男子,正是童逆!
看到鏡中景象的一瞬間,道隱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嘿嘿,我就說嘛,你怎麼願意用‘萬年青蛇須’來換取一次報複仇人的機會,如果換成彆人老夫還有可能相信,但你玄陰閣閣主何許人也,你可是忍氣吞聲的行家啊!”
道隱嘴角含笑,心中暗暗忖道:“這廝一定是為了接近天地胎爐,每天都故意和我賭鬥,給蓮心創造機會,然後從那姓梁的小子身上得到好處!”
卻說道隱也是人老成奸,雖然執掌玄黃宮,卻從未把心思放在煉化梁言上。
他第一天就察覺出不對,和童逆賭鬥的時候留了個心眼,看出蓮心舉止詭異,因此在紫砂葫蘆裡麵做了手腳。
這是他的道門秘術,同階修士很難察覺,隻有發動的時候才會露出一絲破綻。
好巧不巧,道隱來的時候,童逆正在閉關修煉,渾然不知自己已經暴露在彆人的視線中了。
“那是什麼?”
道隱注意到童逆麵前的金蟬,雙眼微眯,凝神細看。
片刻後,他的眼中露出了一絲貪婪之色。
“好寶貝啊!”
“雖然是佛門寶物,但此物蘊含強大的氣血之力,似乎能被煉化.童逆是魔門中人,連他都視若珍寶,此物必是珍貴至極!”
這一刻,道隱心中起了貪念,眼中凶光畢露。
但他知道,童逆和自己的實力在伯仲之間,想要分出勝負非得三日三夜不可。
殺死對方就更不可能了,這畢竟是在天宮城內部,他也不敢太過放肆。
心念電轉之間,道隱做出了決策。
現在的童逆正在閉關修煉,自己可以靜等時機,待他修煉到關鍵時刻再出手偷襲,隻要搶了金蟬,對方必然不敢聲張!
到時候,再逼他用法訣來換金蟬,然後兩人一同分享這個機緣。這對童逆來說也不吃虧,就算他覺得窩囊,也隻能打碎了牙往肚裡咽。
想到這裡,道隱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就在荷花池旁席地而坐,默默看著童逆修煉。
時間一點點過去。
洞府內部,童逆再次運功到了關鍵之處,臉色赤紅,額角見汗,雙手不斷變化法訣。
忽然,他體內發出一連串的爆響,全身穴道居然不受控製地打開!
隻見浩瀚法力奔騰而出,化為五顏六色的霞光,在他周圍盤旋不定,把他的皮膚照得時而發青,時而發紫。
“就是現在!”
洞府外麵,道隱眼中精光一閃。
他的左手掌心法力凝聚,隨後猛地拍出,但見道門靈力奔騰浩蕩,化為一個巨大的掌印,狠狠打在麵前的荷花池上。
轟隆!
一聲巨響過後,道隱的法術勢如破竹,將荷花池內部的所有禁製一一破除。
總共十二層空間,層層化為齏粉,最終到達儘頭,印在一麵古樸的石門上。
這石門倒是特殊,承受住道隱的一擊而不碎裂。
但卻打開了一絲門縫!
道隱抓住這個稍縱即逝的機會,身形一閃,化為一團拇指大小的光球,瞬間就鑽了進去!
洞府內部,童逆正在苦思冥想,試圖參悟那金蟬中的奧秘。
猛聽一聲炸響,整個石室都震動起來!
“誰?!”
童逆瞬間清醒,明白有人闖入了洞府,當下毫不猶豫,右手一揮,九陰魔氣浩瀚而出!
隻見一圈黑色圓弧,鋒利如刀,以他為中心向四周無差彆地斬去。
同一時間,西北角落亮起一副青光八卦。
黑色圓弧斬在青光八卦上,仿佛刀刃遇到了盾牌,縱然氣勢磅礴,卻不能突破八卦的防禦,最終消散於虛無。
黑暗中一個人影竄了出來,速度極快,直奔九葉金蟬飛去。
童逆心中一驚,也急忙縱身而起。
他在半空中掐了個法訣,從腦後刷出九條黑龍,都張牙舞爪,氣勢驚人!
“去!”
隨著童逆用右手一指,九條黑龍發出刺耳咆哮,從不同角度衝向來人,試圖阻擋對方的前進。
他又用左手一招,一道黑光從手心中激射而出,試圖拉回半空中的金蟬。
這個反應也算是奇快無比了,明明前一刻還在苦思冥想,下一刻卻能做出最正確的判斷。
可來人卻是“嘿嘿”一笑,似乎早有準備。
隻見他單手掐訣,口中念念有詞,青光八卦內圈正轉,外圈反轉,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石室內同時爆發。
昂!
但聽龍吟咆哮,浩瀚魔氣如潮水般席卷而出,卻被迎麵而來的青光鎮壓在下方。
正反兩股道門靈力不斷旋轉,仿佛一個巨大的磨盤,將九條黑龍都卷了進去,不斷碾磨粉碎,直至龍吟聲越來越小。
與此同時,數千根銀絲從黑暗中激射而出,速度比童逆更快,牢牢纏住了金蟬!
“休想得逞!”
童逆勃然大怒,手中法訣一變。
半空中出現一座魔山,雖然隻有百丈來高,但山上的所有岩石都由極陰魔氣組成,威力強大,氣勢驚人!
最關鍵的是,這座魔山出現的位置並非金蟬附近,而是直接出現在闖入者的頭頂。
“給我鎮!”
猛聽一聲大喝,魔山從天而降,浩蕩魔氣環繞四周,連虛空都發出了爆鳴。
道隱見此情景,不由得臉色微變。
他沒想到童逆如此果斷,眼看先機已失,得不到金蟬,就選擇對自己下死手!
此時此刻,正是道隱防禦最鬆懈的時候。
因為他的大半法力都用來和童逆爭奪金蟬,自以為隻要搶了金蟬,對方便拿他無可奈何。
誰想到童逆如此狠辣,下手沒有絲毫留情,直接是要取他性命!
在這種瘋子麵前,道隱哪裡敢賭?
不得已,隻能收回拂塵,把法力催動到極致,往頭頂輕輕一拂。
銀絲破空,攜帶了道隱的強**力,編織成一張巨網,將那座從天而降的魔山死死兜住。
半空中形成了僵持的局麵。
童逆臉色猙獰,催動九陰魔氣,將那魔山一點一點的鎮壓,試圖把道隱壓入地底。
道隱也是絲毫不讓,道門靈力灌注在拂塵上,點點青光從銀絲中逸出,鑽進魔山深處。
就這樣僵持了許久,猛聽一聲巨響。
魔山被拂塵銀絲割裂,化為無數碎小的石塊,從半空中灑落下來。
道隱雖然破了童逆的法術,自身卻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他心中大驚,急忙用神識查探,這才發現一縷九陰魔氣已經在不知不覺間侵入到自己的體內!
“不好!”
道隱臉色大變,急忙縱身後退,一邊用法力封住自身要穴,一邊把拂塵揮舞,用來打散那些迎麵而來的魔山碎片。
至於童逆,因為法術被破,他也受到一些反噬,身不由己地向後退去。
兩人各自退後,拉開了一段很長的距離,而金蟬依舊懸在半空中,正好位於兩人中間,並不偏向任何一人。
洞府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道隱暗暗調息,道門靈力如潮水般運轉,終於壓製住了體內的那一縷九陰魔氣。
他在陰影中微微一笑:“童閣主真是好大的火氣,一出手就要致我於死地,難道不怕城主的責罰嗎?”
童逆冷笑一聲:“說得好,請問是誰先違反城規,出手偷襲同僚的?更何況,這裡是我的洞府,就算說破了天,受到責罰的那人也應該是你!”
此事的確是道隱理虧,但他也不糾結,打了個哈哈,笑道:“童閣主好生小氣,明明得了天大的機緣,卻忘了老道這個有功之人,一心想著獨占,未免讓人心寒啊。”
童逆眼中精光流轉,悠悠道:“什麼機緣?什麼有功之人?我根本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童閣主,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這隻金蟬是你從天地胎爐中偷盜出來的,若非老道有意放水,你真覺得自己能成功嗎?”
“一派胡言!”童逆怒斥道:“這是老夫在秘境中得到的寶物,與那天地胎爐何乾?你莫要血口噴人!”
道隱聽後並不意外,淡淡道:“好,你不承認也沒關係,咱們就把事情鬨大,去找四大聖君評評理,看看這隻金蟬到底出自哪裡。”
他話才說到一半,童逆的眼中已經露出了殺意。
“你找死!”
話音未落,九陰魔氣驟然運轉!
隻聽龍吟咆哮,一條黑龍居然從道隱的影子裡鑽出,張開大口,向他一口咬去!
這個變化始料未及!就連道隱都沒有反應過來。
原來童逆早就在暗中布局,剛才的交談隻是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也怪這九陰魔氣詭異刁鑽,即便是同為亞聖的道隱,也沒有察覺到暗中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