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石門打開,青衣男子卻沒有立刻進去,而是站在門外,把神識往裡麵一掃。
當他發現裡麵被關著的人依舊昏迷不醒之後,才稍稍鬆了一口氣,邁步走了進去。
“梁宮主,在下陸謙,來給你送丹藥來了。”
自稱“陸謙”的男子微微一笑,抬手打出一道法訣,用法力包裹了手中的丹藥,還想和以往一樣,將這粒丹藥直接送到對方的嘴裡。
然而這一次,當他把丹藥靠近對方麵前的時候,老槐樹下,男子緊閉的雙眼,卻忽然睜了開來!
“嗯?”
陸謙臉色微變,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
不過下一刻,他就想到了什麼,止住腳步,暗暗忖道:
“不對啊!這人已經被桃花神將在體內種下了禁製,全身靈力都被鎖住,我乾嘛還要這麼怕他?”
想通這點之後,青衣男子定了定神,臉上的慌亂之色漸漸消失不見,轉而試探著開口問道:“梁宮主幾時醒的?”
“就在剛才。”
槐樹下麵,梁言伸了個懶腰,看上去有些意興闌珊。
“你們這位桃花神將做事倒是謹慎,不僅把我關在這個陣法之中,還把我的儲物戒收走,最後又在我體內下了禁製,如今我連半點靈力都用不出來,真可謂是插翅難逃了!”
陸謙聽出了對方話中的譏諷之意,此時微微一笑,搖頭道:
“梁宮主彆忘了,你可是無雙城的人!雖然不知道你來我們軒轅域有什麼目的,但現在這種待遇已經是陛下網開一麵了,就不要再發什麼牢騷了吧?”
“嗯,你說得不錯........”
梁言也不否認,隻是靠著老槐樹打了個哈欠,看似漫不經心的樣子,卻忽然出聲問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閣下應該也是一名劍修吧?”
“咦?”
陸謙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驚訝之色,皺眉道:“梁宮主是怎麼看出來的?”
“嗬嗬,這還不簡單,你身上的劍意我隔著老遠都能聞出味來,看你的樣子應該是剛剛突破到劍丸境沒有多久,我說得沒錯吧?”
陸謙聽後,臉色立刻變了數變,不過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拱手道:“梁宮主慧眼如炬,在下的確是在不久前煉出的劍丸,如今還在封囊之中,暫時無法使用。”
劍丸初成,需要在劍囊之中封存十年,這個梁言當年也經曆過。
他點了點頭,沉默片刻之後,忽的開口道:
“陸謙,劍嬰境的功法,你想不想學?”
“嗯?”
這個問題問得十分突兀,陸謙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微微愣了片刻,隨即臉色大變,看上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梁,梁宮主,你剛才說什麼?難道你要傳我劍嬰境的功法?”
梁言瞥了他一眼,見他誠惶誠恐的模樣,臉上露出了一絲譏諷的笑容。
“陸道友,這裡就你我二人,何必要裝模作樣?你主動請纓來給梁某送藥,還不是想著能在梁某身上撈到點什麼?隻是你沒想到,李牧之比你賊多了,早就把我身上的東西收拾得一乾二淨,連一柄飛劍都沒給你留下。”
聽了梁言的話,陸謙眼中的驚慌之色居然漸漸消失,身上的氣息也變得沉穩起來。
此人站在原地,背負雙手,臉上神色變化不定,半晌之後居然笑了起來,口中淡淡道:“梁宮主果然看得通透,陸某這點心思也瞞不過你。不錯,我的確是有所求才來的,而你也不可能無緣無故傳我功法,說吧,有什麼事情需要陸某幫你去辦?”
他被梁言識破了本來麵目,此時也不掩藏自己對功法的渴望,隻是依舊十分謹慎。
“嘿嘿,和明白人說話就是省事。”
梁言靠在樹前,笑了笑道:“我要你辦的事情也簡單,替我送一封信給聞香商會的李希然,而且越快越好,最好能趕在‘文台鬥寶大會’舉辦之前。”
“就這麼簡單?”
陸謙掃了一眼梁言,眼中露出了一絲懷疑之色。
“怎麼?難道你還能把我放出去?”梁言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
“梁宮主說笑了。”
陸謙訕笑一聲,想了想又道:“好,這件事情陸某答應了。不過我不能白白跑腿,你得先傳我前半部功法,事成之後再傳我後半部功法。”
“陸道友,你還沒替我辦事呢,就想先從我這裡要走半部劍訣,不覺得自己太貪心了嗎?”梁言的臉上似笑非笑。
“嗬嗬,梁宮主可彆忘了自己的處境。”
陸謙絲毫沒有退讓,此時亦是微微一笑,緩緩道:“你雖然神通了得,但現在靈力儘失,又被關押在這裡,說白了就是我們軒轅城的階下囚而已。陸某能答應幫你的忙,已經是雪中送炭了,先收取半部劍訣作為訂金,這很合理。”
聽了陸謙的話,梁言臉色平靜,但目光卻是微微閃動,似乎在暗暗思考這場交易是否值得。
而陸謙也不再出言打擾,靜靜地站在院門口的位置,等候著梁言的答複。
這樣安靜的氣氛隻持續了幾個呼吸的功夫,幾個呼吸之後,由梁言打破沉默:
“好!既然陸兄如此說了,那梁某就先傳你半部劍訣,希望陸兄能夠言而有信,替梁某將信件送到聞香商會!”
陸謙見他答應,不由得暗暗鬆了口氣,臉上露出了喜色,
“哈哈哈!梁宮主果然是個知進退的人!你放心,陸某絕不會食言而肥,既然收了你的好處,就一定會把事情辦妥。”
陸謙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做出了保證,緊接著眼珠一轉,又小心翼翼地開口道:“既然梁宮主已經答應了,那現在就先把前半部的劍訣傳給在下吧。”
“好。”
梁言也不猶豫,抬手掐了個法訣,將一縷神識緩緩送出。
“慢著!”
陸謙忽然擺手打斷了他,笑道:“梁宮主,先不忙!咱們傳功也不是一定要用神識.......你就把這門劍訣刻錄在一張竹簡之上,然後再把竹簡交給在下就行了。”
“怎麼?”梁言眉頭一挑,有些似笑非笑地說道:“我現在靈力儘失,完全就是廢人一個,難道陸道友還怕了梁某不成?”
被梁言說破了心思,陸謙的臉色卻不變,依舊背負雙手,站在原地嗬嗬笑道:“梁宮主說笑了,所謂小心駛得萬年船!梁宮主的神威,陸某可是親眼見識過的,不得不服啊!”
他說話的同時,又取出一枚空白的竹簡,接著大袖一揮,用靈力直接送到了梁言麵前。
“你倒是機警!”
梁言哂笑一聲,不過也沒有猶豫,伸手接過對方送來的竹簡,將自己的神識附了上去,一段段口訣開始在竹簡上麵出現。
陸謙遠遠看見這一幕,心中喜不自禁,他雖然也是劍修,但劍修之法何其難得?
當年梁言在無雙城碧海宮的藏經閣中,總共也隻找到兩部傳承劍訣,還是在他有大功的前提下才獲準進入,而這陸謙在軒轅城中一直中規中矩,並沒有得到劍訣傳承,可想而知他對劍道功法的渴望有多強烈了。
“沒想到我的劍道功法居然這麼簡單就得到了,真是天助我也!”
陸謙的臉色越來越興奮,似乎已經看到將來自己一鳴驚人的場景。
就在他浮想聯翩的時候,梁言那邊已經刻錄完畢,他把手中竹簡一收,又從袖中取出一紙信封,從老槐樹下站起身來,往陸謙所在的方向走來。
“慢著!”
陸謙雖然心情激動,但生性謹慎的他還是喝住了梁言。
“梁宮主,就不勞您親自送來了,把竹簡和信封放在地上,陸某自己來取便是。”
“哼!”
梁言有些譏諷地瞥了他一眼,走到院子中間,把竹簡和信封都放在地上,接著又往後退回到老槐樹的下麵。
“這就對了嘛!凡事都要謹慎一點,謹慎一點總沒錯........”
陸謙根本不在意梁言的嘲諷之色,反而對自己的行事準則洋洋得意。
“我陸謙之所以能修煉到現在這個地步,靠的就是‘謹慎’二字!須知世事無常,尤其是修真界,風波詭譎,禍福難料,隻有像我這樣的人,才能笑到最後.........”
他走到院子中間,邊說邊撿起了地上竹簡,隨手拆開,可“笑到最後”的“後”字還沒出口,那竹簡之中就忽然射出一道黑氣,直接沒入了他的眉心之中!
這一下變化太過突然,就連陸謙都沒有反應過來!
剛才梁言刻錄法訣,一切都是在陸謙的眼皮子底下進行的,根本看不到絲毫異樣,但他萬萬沒有想到,這竹簡裡麵居然藏了一道魔氣!
“什麼時候?你..........你哪來的靈力,你體內的封印禁製呢.........”
陸謙倒退了幾步,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忽然想到什麼,張大了嘴巴,似乎想要發出聲音求援。
然而下一刻,他的頸脖就好似被人掐住,無論如何掙紮,都發不出半點聲音。
“不好!”
陸謙神魂動蕩,暗叫不妙,用僅存的一點意識飛快掐訣,周圍出現了一圈護體靈光,同時腦後騰起一道藍色劍氣,往身前的竹簡斬去。
然而令他想不到的是,那竹簡在半空輕輕一轉,身上居然冒出強大的劍意,好似一柄劍道高手的本命飛劍,麵對自己的劍氣非但不懼,反而直衝了過來。
“糟了,劍嬰境,化物成劍.........他已經破了桃花神將的封印禁製!”
到了這個時候,陸謙總算反應過來,可惜他的喉嚨被梁言用秘術堵住,神魂也開始出現動蕩,就連自己最引以為豪的劍氣,在對方麵前也根本不堪一擊。
青色竹簡劃破長空,猶如一柄利劍,瞬間就破了陸謙的劍氣,而他眉心處也出現了一個銅錢大小的黑斑,仿佛被人控製了神魂,居然站在原地無法動彈。
刷!
破空之聲響起,梁言周身魔氣騰騰,猶如鬼魅般欺了上來,一隻右手抓住陸謙的頸脖,將他舉到了半空之中。
陸謙此時神通被破,口不能言,身不能動,腦子裡麵隻有一個想法:
“這是什麼魔功?!”
他睜大了眼睛,看著一隻手把自己舉在半空中的梁言,臉上充滿了驚恐之色。
可惜梁言根本沒有理會他的意思,體內功法運轉,忽的轉過頭來,一股黑氣從自己的眉心中湧出,瞬間就鑽入了陸謙的體內。
種魂**!
梁言現在施展的神通,正是無心所傳授的魔族秘法,種魂**!
不過他這種魂**和原版還是有些不同的,因為梁言後來又從千夜雪的手中得到了“分魂秘術”,兩相參照之下,發現兩部秘術之間居然存在千絲萬縷的聯係。
後來他同時修煉兩部功法,取長補短,如今的“種魂**”已經要強過無心傳授的那個版本了。
對於此事,梁言也有過大膽的猜測,覺得無論“種魂**”還是“分魂秘術”,其實都不完整,都隻是一部功法的殘篇而已,如果能得到其餘殘篇,說不定就能推演出完整的功法口訣。
而“種魂**”和“分魂秘術”最大的區彆就是,它可以把自己的魂魄種入修士體內,但不能像“分魂秘術”那樣隻分出一縷殘魂,必須要把自己整個魂魄都種入對方體內,才可以控製修士的肉身。
梁言現在想要從這裡麵脫困,唯一的辦法就是金蟬脫殼,借助陸謙先把自己的魂魄帶出去,再想辦法回來解救自己的肉身。
隨著“種魂**”施展,梁言的魂魄逐漸進入了陸謙體內,而陸謙原本的魂魄則開始沉睡起來。
大約半盞茶的功夫過去,院子裡麵忽然傳來“噗通”一聲,卻是梁言的肉身向後倒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本來已經渾渾噩噩,徹底喪失神智的陸謙,猛然睜開了雙眼!
重新睜眼的“陸謙”,目光在院子裡麵一掃,首先落在了梁言的身體上,臉上露出了一絲古怪之色。
下一刻,他又打量了一眼自己的肉身。
“嘖!還真有點不習慣.........”
“陸謙”小聲嘀咕了一聲,活動了一下手腳,姿勢十分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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