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動為始,五氣為憑,陰陽逆轉,洞虛周天..........”
梁言一邊在口中低聲吟誦道劍經的開篇法訣,一邊在體內暗中提氣,照著經文中所述來運轉功法。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轉眼就已經月上中庭,梁言此刻盤膝入定,心如止水。正當他陷入渾然忘我的境界之時,忽然感到自己丹田突兀一跳,接著一股暖流從中生出。
梁言這一下當真是喜出望外,他不是剛入修真的毛頭小子,自然知道這股暖流正是來自自己丹田的靈力。時隔多日重新感覺到靈力從自己丹田中生出,讓他差點一下子沒把控住的叫出聲來。
但他也知道此刻決然不能半途而廢,立刻振作精神,小心翼翼地引導著這股靈力,按照經文中記載的法門運轉起來。
然而就在梁言將這股靈力運行了不足半個小周天的時候,卻感到自身氣息忽的一瀉,緊接著這股靈力也由強轉弱,居然在他體內逐漸消散起來。
“怎麼回事!”
梁言大驚失色,剛剛好不容易才產生的這一點靈力,此刻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竟然就已經在他體內消散一空了!
“難道是我運行的法門有問題?”
梁言心中突兀的冒出這樣一個念頭,不過片刻後就自我否定地搖了搖頭,暗道:“我分明是按照經文中的法門運行,應該沒有半點偏差才對。”
他絞儘腦汁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跳過開頭,再往下細看,卻驚覺這《道劍經》中處處透著詭異,靈力運轉的很多路線都生澀難行,有些地方甚至是天馬行空。
譬如其中一步運轉法門,竟然是從手太陰肺經直接跳至足少陽膽經,這在稍有常識的修真者眼中,那都是不可能實現的事情。
再比如經文中出現的第一個穴位,居然叫做“劍衝穴”。梁言雖然並非修道百年千年的大修,但也知道人族修士周身上下總共隻有七百二十處竅穴。這七百二十處竅穴乃人族萬千功法的根本,卻唯獨沒有“劍衝穴”這樣一個穴位!
“莫非我是得了一部假的經文?”
他多次修煉《道劍經》不成,不由得有些疑神疑鬼起來。但轉念一想,自己這經文分明得自那雲霄仙境,哪裡有作假的可能。再加上當時老金也確認過了,自己真是得了尋道人的傳承,絕對不可能是一紙假經文的。
想到老金,梁言又不由得暗暗歎了口氣。他自從在死人墓中釋放第三根金羽之後,就再也沒有半點氣息流露,若不是自己與他之間還有那一絲若有若無的主仆感應,梁言真要以為這老金就此身死道消了。
“罷了,我現在左右無事,不如就再多試幾遍。”
梁言輕輕歎了一口氣,在床上盤膝而坐,又重新運轉起經文上的功法來。這一次沒過多久,僅僅半個時辰之後,丹田內又是一道靈力湧出。
不過梁言此刻的心態倒是平和得很,依舊按部就班地引導著這股靈力,在體內各大經脈中流轉起來。
不過這一次比上一次更快,還沒過幾個呼吸的功夫,他周身氣息又是一瀉,那剛剛生出的一絲靈力便立刻消散殆儘了。
梁言心中一陣懊惱,但卻兀自不死心的重新催動起法訣來。隨著一道道靈力的生出,又是一道道靈力的靈力消散。他感覺自己此刻,就好像一個溺水的凡人,好不容易看到一根救命的繩索,但每次用力一扯,都發現這根繩索後麵斷成了兩截,根本不能把他帶到岸邊。
就在他第七次運轉功法失敗的時候,忽然感到一股熱氣噴到自己臉上,梁言心中一驚,當即猛地睜開雙眼,向前看去。
隻見一張刀削斧刻般的男子臉龐,正在自己腦門前不過幾寸的地方,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也在靜靜地看著自己。
“阿呆?”
梁言驚訝出聲,他從回到房間開始,到現在已經修煉了好幾個時辰,如今已經是深夜時分,阿呆也明明早就已經睡下,如今又為何會突然來到自己的麵前?
穀中清冷,後半夜的月光如白霜般穿過窗戶,灑在了梁言的床頭,也照在了阿呆的臉上,隻見他一雙漆黑如墨的雙眸,在清冷的月光中宛如一口深潭,梁言隻是和他對視了一眼,就感到自己隱隱陷入其中,居然有種不可自拔的感覺。
“阿呆.......你是誰.........”
梁言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問,但他總感覺此刻的阿呆與平時不太一樣,雖然看上去仍舊是凡人一個,但卻隱隱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深邃之感。
阿呆此刻蹲在梁言的床上,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搖了搖頭,說出一句十分突兀的話來:
“不對!”
“什麼不對?”梁言聽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完全沒有理解他在說什麼。
不過下一刻,阿呆忽然伸出右手,在他胸口下方一指,接著說道:
“這裡不對!”
他說話的同時,手指也沒閒著,在半空中輕輕一劃,又道:“應該是這樣。”
“什麼!”
梁言心中一動,阿呆剛才這一指的地方,正是自己修煉《道劍經》時,靈力剛開始運行的位置。
不知怎的,他竟然對這個沒有絲毫靈力的普通凡人生出一絲期待和激動,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直起身子,還想要聽阿呆接著往下說去。
然而阿呆卻忽然眼皮一眨,等他再次睜開時,眼中那種深邃的漆黑之色已然褪去,又重新變得和平時一樣渾渾噩噩了。
接著就見這個阿呆雙腿一蹬,也不顧梁言驚訝的目光,就這麼在他的床上往後一躺,瞬間呼呼大睡起來!
梁言怎麼也沒想到,這人居然就隻開口說了三句話,而且每句都不超過五個字。
“阿呆兄?”
他猶不死心的上前推了推阿呆,想要將此人從他床上喚醒,然而阿呆就好像打定了注意要睡死在這一般,任憑梁言如何推搡,也依舊呼呼大睡。
梁言忙活了半晌,最終也隻能無奈放棄。他靠在床頭,十分納悶地看著眼前男子,隻見此人雖然英俊非凡,但左眼皮上的刀疤一直貫穿至下巴,與這平靜如水的月光格格不入,頗有幾分猙獰的味道。
“這人到底是誰?他剛才指尖那一劃,是道劍經中的運行法門嗎?為何與經文中所言完全不同?還是說他開始的那一指,根本就是碰巧的?”
梁言此刻心中生出諸多疑惑,但無奈阿呆已經深入夢鄉,自己根本無從問起,最終隻能靠著床頭牆壁,也昏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