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護衛遲疑的眼神在林湛和謝辭淵之間來回巡視一周,弱弱低下頭,“王爺的人又不止我一人,如何能瞞得住?”
林湛的確受長平王重用,可長平王那樣的人又怎會真的絕對信任某個人。
就在這支流放的隊伍中,從官差到犯人,誰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背後的主子是長平王。
雲九傾血腥的威脅的確讓眾人噤若寒蟬,不敢多言,可若真想瞞著長平王,成功的可能也是微乎其微。
“放心吧,隻要你管好自己的嘴,沒人會找你的麻煩。”
謝辭淵說著,衝玄烈使了個眼色,後者迅速離開。
轉而對林湛和王靖康道:“準備一下吧,兩刻鐘後準時出發。
寧家那些人和韓卓會自己跟上來的。”
話說完,他就坐在玄羽搬來的凳子上,閉著眼睛不動了。
王靖康和林湛二人懷裡就像是揣了滿身的跳蚤,好奇得心癢癢,卻被今日詭異的氣氛嚇得誰也不敢多嘴。
王靖康腿腳利索,說了句“我去組織隊伍準備出發”,轉身撒丫子開溜。
林湛腿腳不便,隻能在原地坐著,但也沒真的閒著,韓卓不在,便又招呼了一個下屬,“去通知大家,兩刻鐘之後出發。
去廚房看看有沒有什麼吃的,給大家分配一些,路上儘量不要浪費時間。”
二人雙管齊下,效率高出了前所未有的程度,林湛甚至還抽空隱藏了一下鄭則的屍體。
以至於隊伍整裝待發的時候,最磨蹭的反而成了最先進屋不知道去做什麼了的雲九傾。
奈何王靖康和林湛被嚇破的膽兒,誰也不敢去催雲九傾,隻能可憐巴巴地望向謝辭淵。
後者秀眉微擰,倒不是真的被那二人看兩眼就動搖了,而是他自己也有些擔心雲九傾。
猶豫再三,還是催促道:“玄烈,你上去看看王妃在做什麼。”
玄烈應了一聲,飛奔向屋內,謝辭淵忙又補充了一句,“看看就行,彆催她。”
雲九傾本就雷厲風行,鮮少有需要彆人等她的時候,謝辭淵有些擔心玄烈風風火火的衝進去會壞事。
結果這次玄烈還沒應聲,雲九傾的聲音就先響起來了,“來個人幫我一下。”
她聲音不小,給外麵眾人都嚇了一跳,不用謝辭淵招呼,玄烈幾個就飛快的衝了上去。
聽到聲音的眾人也都緊張兮兮的盯著門口,沒有人發覺,不過是出去了一趟,他們這些人的核心就從王靖康和林湛這兩個穿官衣兒的變成了雲九傾。
甚至就連被雲九傾收歸麾下卻無所事事的廉清漪和也知道都對視了一眼,“要不,我們也上去看看?”
廉清漪一開口,葉知秋便果斷附和,“好。”
隨即攜手往雲九傾的房間走去,隻是才到門口,就看到雲九傾瀟灑的走了出來。
她輕快地跳過門檻,站在謝辭淵身邊擊掌三聲,“拿出來吧。”
眾人的視線齊刷刷的看向門內,而後就見玄清和玄羽推著兩輛像是凳子又像是車子的東西出來。
雲九傾素手輕按謝辭淵的肩膀,“給你們二位準備的禮物,自己試試看,喜歡嗎?”
“給我的?”
謝辭淵驚喜地望著雲九傾,於他而言,在如此艱難的流放途中雲九傾還能惦記著他就很滿足了,至於東西,反倒是其次。
“對,給你的。”
雲九傾招呼玄烈,“推過來吧。”
原木色的輪椅看上去古色古香的,就連車輪都是木製的,外麵包了一層樹膠,倒也不顛簸。
雲九傾按住輪椅扶手催促謝辭淵,“坐上來試試。”
謝辭淵配合的坐到輪椅上,雲九傾便給她介紹操作的方法,“我了解了一下,過了晉城,在抵達三響嶺之前的官道都很平坦。
平日裡可以讓玄烈他們推你,他們委實沒空的時候你也可以轉動這裡自己往前走……”
謝辭淵愛不釋放的撫摸著雲九傾送給自己的禮物,沒開心太久,就聽林湛在一旁驚喜道:“好生奇妙的椅子,宴王妃,這椅子是怎麼做的?”
玄羽不想讓林湛打擾雲九傾和謝辭淵相處,看著雲九傾耐心地教謝辭淵操控輪椅,他也照葫蘆畫瓢教林湛。
想著隻要自己教會林湛,他就沒有理由跟雲九傾搭話了,結果林湛用行動告訴他,機會就像是雞蛋縫裡的骨頭,你想要挑,他就總會有的。
玄羽氣得直呲牙,在他動手之前,玄清一個箭步上前,擋在了林湛麵前,“在下為林將軍檢查一下身體,以免半途突發惡疾耽擱了行程。”
說著話,異常主動且強勢的握住了林湛的手腕。
後者幾次想跟雲九傾說話,都被二人以各種理由打斷,以至於隊伍重新出發,林湛都沒能跟雲九傾說上話。
最後還是王靖康不放心,又追上前問了一句,“二位,請恕在下冒昧,韓卓和寧家那些流人真的會能趕上吧?
我們是聽了你們的話提前出發的,二位可不敢那我們這幾十人的前途開玩笑!”
寧家二房和三房那將近二百個流人要真的弄丟了,彆說林湛和王靖康了,就那些最普通的官差們也得丟了飯碗。
彼時的謝辭淵已經坐上了專屬於他的馬車,眼睛還盯著後方的輪椅,聽得王靖康的話,他涼涼道:“那些驛站的驛卒們之所以毫無反抗的配合淮陽侯府兵,扣押寧家二房和三房的犯人,的確又忌憚淮陽侯這個地頭蛇的原因在。
但其實更重要的是他們奔著寧家庫房裡的油水才答應幫你們的忙,卻撲了個空。
本王覺得,你們若是將這一點上報朝廷,說不準,就算寧家二房和三房的人都丟了,朝廷也不會怪罪分毫。”
“撲空了?”
這一點王靖康可不要太熟悉了,“你是說,寧家二房和三房也如我們抄宴王府時一般,分文沒有?”
“正是如此。”
謝辭淵肯定了王靖康的猜測,從容下令,“走。”
於是眾人在心心念念的晉城驛站住了隻不到一天一夜就又一次出發,開始了新的流放之途。
王靖康不知想到了什麼,聽了謝辭淵的話就轉身去找林湛了。
而馬車裡,謝辭淵則狀若好奇道:“這東西,你怎麼做出來的?”
“就我平時讓玄烈他們找的那些木頭做的啊!”
雲九傾麵不改色心不跳,“你不是都看到了嗎,這輪椅也是木製的,有什麼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