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息峽穀,在許多年前,這裡曾經是一個繁華的礦鎮,用來采集一種叫做風息石的靈能晶礦,作為術士的素材,亦或是配合其它輔料加工成富家翁屋子裡的室溫調節設施。
峽穀也因此得名。
隨著礦源枯竭,被開采殆儘,這窮山惡水自然也荒廢下來。
但仍然殘存著許多古早的城鎮遺跡,發鏽的開采鐵架樁,破壁殘垣在群青山脈的亙古蕭瑟中顯得無比荒涼,峽穀地形中的迅風也頗為刮人。
“確定就是這裡了麼?”
李思特一行人把馬栓在馳道旁的樹上,時間已經到了下午,也不知道晚沒晚,那兩個人是否還活著。
要與追兵周旋,在大路上跑隻是引頸就戮,必須離開馳道的石板路,進入深山密林,西大陸的馬都是正經馬,可不是天際省裡龍裔騎的飛天遁地穿梭時空的馬,應對不了坡度疾緩灌木叢生的複雜地形。
“沿東南方向一直走,大概十五裡。”
卡羅索從破爛的衣物中拿出一個雕文繁複質感古樸的黃銅羅盤,指針向著東南方向的深山老林,這羅盤是靈能道具,兩個羅盤一對,有著一百裡的範圍限製,會互相標記另一個的所在方位。
“那邊望過去很多廢棄礦井,是個藏身的好地點,但年月久遠不知道有沒有崩塌。”
克勞德如是判斷著,此時後麵他的二十多個手下也跟了過來,一起加入救援行動。
“沒有時間了,必須在太陽落山以前把人接到,要是拖到夜裡還沒找到人,不僅我們這邊的難度會增加,港口那邊或許會生出變故。”
李思特琢磨著這邊的追兵恐怕也派人去和林登城的憲兵通風了,真是該死,遇到了最糟糕的處境,屆時薰衣鎮到密港的路必定被堵得水泄不通,意味著黑帆要和那些亞蘭人全麵開戰。
這可就不是殺出一條路來的事情了,而是雙方你死我活的殲滅戰,隻好讓無敵的芬大將軍想想辦法了。
“現在每分每秒都必須爭取,我們拖得越晚,林登城那邊堵得就越快。”
李思特找克勞德一個手下借了把趁手的闊劍作為叢林中開路的家夥事,已經砍開幾株灌木,密林中不是隻有樹的,沿海地區的降雨量會長出很多叢生木本植物。
“不用那麼麻煩,必須保留體力。”
卡羅索目前對著一行四人的感覺還算靠譜,雖然一身海腥味兒,典型的海盜,但判斷力沒得說,伯爵的眼光還行。
卡羅索把手放在自己的寬厚大劍上,乾燥開裂的嘴唇不斷開合,小聲念著禱文,他在向十三位聖靈中的光雷神禱願,又稱無儘天穹之主。
“這時候就彆作法了啊大哥。”
李思特看傻了,不愧是教廷的魔怔人。
克勞德打斷李思特讓他彆說話,作為亞蘭城裡人他知曉各個教廷的神奇之處,也比黑帆一夥人更明白天罰者的職位,廣義上來說所有不可思議的現象都被稱之為術,但其中大有門道,延伸出無數的種類,占星、預言、奧術、咒術等等,而教廷把他們的術稱之為奇跡。
並不是隻要念禱文就會直接奏效,不然的話人人都是天罰者了,禱文隻是一種媒介,或是對自身下達的心理暗示,其中牽扯頗深,玄之又玄,興許跟信仰的願力有關,不是魔怔人弄不清個中關係,也沒人知道是否存在真正的神。
天罰者就是聖靈教會中能夠感應聖靈,而從聖靈的無儘偉力中借調一部分所用的存在。
隨著卡羅索把手往劍上一抹,隨著奇異嗡鳴,金黃色的雷光如無數飛絲遊蛇盤附在劍刃之上,繚繞不散,混成亂麻狂猛翻湧,聲勢駭人。
夏迪和斯萬皆是一震,天罰者有些門道。
“我擦……”
李思特人懵了,真他媽有聖靈啊,芬大將軍害死人啊,他那套無神論不管用啊操,自己這十年把這片地兒有名有姓的神都問候完了,豈不是要遭重?不過這麼多年沒事,想必是二爺給自己擋住了,關公千古啊。
卡羅索走在李思特前麵帶路,遇到擋路的灌木用雷光劍一燎,皆成焦粉,效率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李思特鎮定下心神,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自己這五個人去就行了,回去路上的馬必須看好,否則會被堵得死無全屍,讓二十多個克勞德的下屬留在這裡。
一行五人在卡羅索的引路下,最快速的在密林中穿行,一路穿下山坡,淌過溪水,向著天罰者的羅盤標記點行進。
皆是遊走生死邊緣的滾刀肉,沒有哪個體能差得了的。
半個鐘頭後。
李思特等人和形成包圍網的亞蘭追兵打上照麵,這些追兵對卡羅索的臉再熟悉不過。
他們的作戰素養比林登城的不知道高哪兒去了,追兵和刷履曆的圍兵不是一個層次的。
憲兵隊長眼睛瞄到這些人的第一秒。
“列隊,六點鐘方位,射擊!”
十餘人的火槍隊同時舉槍,叩動扳機,向一行五人射過來。
不說卡羅索和克勞德。
黑帆一夥人大大小小幾十次海上遭遇戰,海盜,海軍,商船護衛,賞金獵人,宰了不知道多少個了,豈能對這一套不熟悉?
五人反應極快,皆是躲在樹後,隨著槍聲響完,硝煙彌漫,滑膛槍的準頭本就差得要命,沒有一人中彈。
憲兵隊長素養極高,知曉天罰者厲害至極,從巨壁追到東岸一路過來砍了自己這邊七八十人有餘,其餘人肯定是海岸來接應的救兵,自己這些人哪是對手?
等到裝彈完對方已經殺過來了,當即下令分散撤退,用近身武器防衛,向校官所在位置靠攏。
一隊憲兵毫不猶豫開始往山腰上跑。
夏迪和斯萬以迅捷見長,哪能給這個機會。
現在並不是暗殺,是正麵作戰,斯萬沒有用匕首,而是將兩柄短刀叼在嘴上,四肢並用飛掠而出,縱身撲殺的一瞬,將短刀雙持於手,跳到了一個憲兵背上,雙刀交叉架上脖子,當即梟首,脖頸斷口血如泉湧。
夏迪曾經遊曆遠東群島,學過氣功,至少他本人是這樣說的。
真就猶如輕身術一般,斜側身子在一棵樹上九十度垂直踏了幾步旋即用力一蹬,竟然在林間飛一般的快速蹬踏借力,黑色蓑衣如同鬼魅幻影蜿蜒躍動,細刃柳葉刀先是將一人斷頭,另外一人根本來不及反應,被刀插進後背,從肚皮前麵冒出一大截,直接被捅穿了。
論腳力,卡羅索和克勞德也是一流的,快步追上,卡羅索的雷光劍破壞力驚人,分金斷鐵,憲兵用劍格擋都被削斷一分為二,身上的鎖子甲也如同虛設,被斜側著斬斷上半身滑落,大截麵被烤得焦糊,一滴血都沒流出來。
“你怎麼了?”
卡羅索對克勞德吼著,克勞德不知為何額頭全是汗水,劍勢帶著遲疑,竟然被一個憲兵砍得占了下風。
這筋骨粗實帶著二十多號兵的高大男人,卡羅索想不通竟然被一個雜兵壓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