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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征指導完安安刷牙,從洗手間出來已經沒了桑妤的身影,他叫來孫姨,“太太呢?”
“剛剛出門了,她說中午如果趕不回來,就不用等她吃飯了。”孫姨眼神試探,“先生,她沒跟你說要去哪嗎?”
想到書房發生的事,席征眼底閃過一絲冷芒,帶著殺意的目光瞬間讓孫姨收了心思。
低眉道,“沒什麼事我先去乾活了。”
有了席征的應允,桑妤自覺不用再跟其他人報備什麼,就算將來孫姨看不過眼,席征大概率也不會當回事。
並非是他真的害怕桑妤,而是席征道德感,以及對桑妤的愧疚,注定了他在這段婚姻中要處於下風。
經過昨天的事,桑妤已經完全明白原主的心情。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內,她的所學,所愛,所願全都破滅了,或許有些人傷心難過一陣就過去了,但在原主眼裡,天已經塌了。
她要求席征給自己找個鐵飯碗,並不是單純地想要錢,而是想要繼續生活下去的勇氣,
十八歲本來應該是她最美好的年紀,卻因為老天的捉弄,讓桑妤喪失了所有的體麵,這一點,席征多少比外人清楚。
他既然沒有辦法滿足桑妤,便會選擇放縱。
……
出了大院,桑妤坐巴士車來到第二中學。
彆看它叫第二中學,卻是濟安市黎城區最大的高中,全名叫黎城第二中學,也是桑妤以前念書的地方。
但她今天過來並不是為了上學,而是為了踩點。
明天就是七號了,也是高考的日子,第二中學門口勢必人山人海,她必須得找個顯眼的位置才行。
沒多久,她就物色了一個平坦又乾淨的角落,離學校大門也近,隻要進校的學生,不想看到自己都難。
她搬了兩塊石頭放在空地上,表示這裡被人占了,然後才滿意地離開。
時間還早,桑妤順便在附近逛了逛,不管在什麼時候,校門口東西總是挺齊全的,但也意味著市場已經飽和,想要分一杯羹可沒那麼容易。
考察得差不多了,桑妤正準備離開,就看到迎麵走過來一個男的,手裡提著一摞東西,還有兩瓶酒,她掃了一眼並沒有在意,不料對方卻一直盯著自己看。
等到兩人快錯過了,他才站住腳,一臉遲疑地看著桑妤,“怎麼好像不認識我了?”
“……”
還真是熟人。
桑妤連忙低頭揉著眼睛,“哎呦,沙子迷眼睛了。”
“彆動,我幫你吹吹。”
男人伸手就要摸桑妤的臉,又擔心碰到酒瓶子,動作有些笨拙。
趁著這個機會,桑妤不著痕跡地往後一退,“好像沒事了,謝謝啊。”
她假裝眨眨眼,重新審視麵前這個男人。
對方是個高個子,臉型瘦長,鷹鉤鼻,眼睛深邃,頭發又黑又密,雖然不算傳統的帥哥,但卻令人印象深刻,屬於看一眼就能記住的類型。
原主這麼親密,莫非他就是沈明禮?
可對方身上穿的背心和長褲又不像個大學生。
桑妤抿了抿唇,“你怎麼在這兒?”
“我剛下班,正打算去你家……你來學校有什麼事嗎?”
“……”
和桑家的人認識,看樣子不是沈明禮。
桑妤謊稱自己隻是路過,接著又問他,“去我家乾什麼?”
“前兩天人家給了我幾個清涼油,我用著還挺好,晚上要是打盹,一抹這個準精神。”他從口袋裡拿出幾個紅色小罐子,“喏,也給你兩盒,聽說能防蚊蟲,還能治暈車。”
“你哪來的這些東西?”如果桑妤沒記錯的話,這玩意兒現在還挺搶手的,昨天去供銷社的時候,一盒還要五角錢。
“上次有個大哥喝醉了酒,跑到我們倉庫了,我就收留了他一晚,沒想到他非得謝謝我,這麼多我也用不完,想著給乾娘帶一點,文莉上課的時候也可以用,還有這二鍋頭,也是他拿來的。”
乾娘?
難道他是邢桂蓮的乾兒子?
桑妤腦子轉過彎,心思也活絡起來,“他還有沒有多的?我這兒剛好有人想要。”
“應該有吧。”
“你幫我問問什麼價錢,行嗎?”
麵對桑妤的請求,邢誌軍毫不猶豫地露出一口整齊的牙齒,“我一定幫你問。”
“能今天就問嗎?我有急用。”
“……好。”
正好邢誌軍要去工廠,兩個人便結伴而行,交談中桑妤得知他是個倉庫管理員,上的是夜班,因為剛來黎城沒多久,在這兒也沒什麼朋友,就跟桑妤他們家比較熟。
“你工作這麼忙,清涼油的事會不會太麻煩你了?”邢誌軍也就白天能休息下,桑妤還讓他去乾著乾那的,似乎有些強人所難。
“有什麼麻不麻煩的,我就乾娘這一個親戚了,肯定要對你們好的。”
邢誌軍打小沒了父母,隻能跟爺爺相依為命,後來人家說是因為他的八字硬,是個克星,必須要認個乾爹或者乾媽才能化解,所以才找到了邢桂蓮。
他和邢桂蓮是一個地方的,勉強能攀個親戚,邢誌軍本來不怎麼抱希望,不想對方卻答應了,所以他一直很感激邢桂蓮。
隻可惜兩年前,爺爺也去世了,孤身一人的邢誌軍這才來城裡投奔邢桂蓮。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桑妤隻能陪邢誌軍回一趟筒子樓。
“哎呦,小妤回來啦?”
“人家現在是廠長太太了,還喊人家小妤。”
“這不是誌軍嗎?什麼風把你們刮來了。”
剛到樓上,就有人認出了他們,可見邢誌軍平時沒少往這邊跑。
邢誌軍好脾氣,一一跟她們打招呼,“李姐好……王嬸,你現在才煮飯啊……”
也多虧了有他在,不然桑妤恐怕都不認識這些人。
一路蒙混過關,總算來到自家門前,結果還沒進去就聽見裡頭雞飛狗跳的,“我不就是出去打個牌,又沒殺人放火的,你沒完了是吧?”
“一天天的,什麼正經事都不乾,以後的日子還怎麼過?”邢桂蓮壓低了聲音,可還是能聽出對方哽咽的聲音,“要不是咱閨女嫁給了席征,人家能留咱們住這家屬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