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這名字一聽很文藝，給人一種精通詩詞歌賦，喜歡鑒賞字畫的感覺。
孫家鎮上有稅官也不奇怪，皇城裡麵官老爺多著呢。
就是這個人給王雲霄的感覺不太好。
有點像人。
準確來說，是和當地土著相比起來，多了幾分現實世界的真實感。
這種感覺很難用具體的詞彙去形容，就像是後世手機裡的抖音網紅美女一樣，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確實看不出什麼貓膩，但你隻要使用過一次創作者後台，對於那些美顏濾鏡之類的東西多半也就心裡有數了。
石虎不是商隊的負責人，因此這位稅官就是專門來找王雲霄的。
說明這裡不隻是經濟體係，連情報係統都已經運行起來了。
這就讓王雲霄越發感到困惑……你們是啥時候發展成這樣的？
上次我來的時候可沒這麼誇張啊，這才過了多久？
“敢問李大人，這稅要怎麼交？”
“哎呦，可不敢當大人這種稱呼，我就是個辦事的。”
李煜笑嗬嗬地回答道：“說是稅官，其實跟要飯的也沒什麼差彆。咱們這裡過去環境比較艱苦，現在也就是稍微有了些起色。您要是覺得在這裡住得還算安穩，那就施舍一些物資，權當做捐助地方，如果住著不舒心，那就算了。”
“如果要捐資的話，我這邊會給您登記備案，日後興建大廟的時候，會專門立一塊碑來記錄各位善人的姓名和事跡。”
王雲霄不由得好奇道：“要建什麼大廟？廟裡供奉的是什麼神仙？”
“建的是山神廟，供奉的自然是我們這裡的山神。”
“能否給我介紹一下這位山神呢？”
“嗬嗬，客人對我們這裡的山神不了解也很正常，畢竟我們自己都不太了解，隻知道山神名為楚絳，庇護一方水土，僅此而已。”
“你們自己都不了解？”
“莊生夢蝶，蝶夢莊生，世間真偽虛幻，為何一定要了解的那麼清楚呢？”
說得好有道理，王雲霄一時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畢竟這裡可以說是陰間，是夢境，唯獨不是現實世界。
你想那麼清楚做什麼？
人一旦開始思考，夢也就醒了。
夢醒之後，現實世界的人可以回到現實。
夢裡的人怎麼辦呢？
要說千年王朝世界裡麵有什麼底層邏輯規則的話，那大概就是——不要想那麼多。
這裡不適合杠精生存。
“我捐多少都行嗎？連個標準都沒有？”
“原則上每人二斤糧食，也可以折算成錢幣或者其他東西，比這個數少的話我這邊就不記了。”
說實話這原則是相當寬鬆了，不過王雲霄還是很好奇：“就你們這裡那種印著天地銀行的鈔票，一斤糧食能折算成多少錢？”
“帶香火的兩千五，不帶香火的四萬。”
好家夥，果然不愧是天地銀行發行的。
“帶香火是什麼意思？”
“就是上麵燒下來的。”
李煜耐心解釋道：“您要是沒帶現金，等回去以後再燒也行，寫我的名，我這邊就能收到。一次性燒十萬以上，可以免費幫您在銀行開賬戶。”“那我回去之後在哪裡可以買到這種鈔票呢？”
“天門市內很多白事鋪子都有賣，但是要注意防偽標識，假錢我們是不收的。”
王雲霄掏出幾張彩鈔試探性地問道：“這種錢收嗎？”
“收，彩鈔銀元，金珠佛寶我們都收。”
李煜笑嗬嗬地伸過手來，王雲霄實在不好意思把錢揣回去，就遞到了他手上。
有些人可能會覺得不給錢是一種幽默的生存智慧，這種事屁股位置不同不好評價，但王雲霄是當大哥的，丟不起這個人。
不管怎麼說人家也陪你聊這麼半天，而且是有問必答，服務態度相當好。這哪怕是擱在南市大街那邊，聽人家講這麼一段單口，你也得掏錢了。
付完錢之後，李煜的服務態度瞬間又提升了一個層級。
“請教一下客人的姓氏名諱，我這邊也好記錄在冊。”
“王雲霄，虎頭王，白雲的雲，淩霄的霄。”
“好的，我這邊給你記上了，王雲霄王先生，捐助善款五塊七毛二……”
聽著怎麼那麼彆扭呢。
“算了，彆記了，我這人做好事不留名。”
“我可以給您折算成冥鈔……”
“不用，謝謝！”
“那就隻記名字。”
李煜的態度就突出一個摸魚，隻要你給錢，怎麼著都行。
看他這麼好說話，王雲霄就決定一事不煩二主，又掏出兩塊錢遞過去問道：“我跟您打聽兩件事，一個是駐紮在這裡的海軍，不知道您知不知道在哪兒。”
“海軍？”
李煜愣了一下，隨即恍然道：“您說的是前兩天剛來鎮上的那夥人吧，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海軍，但看樣子應該是當兵的。您要是想找他們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帶您過去。還有什麼事？”
“咱們這裡有沒有主事的人？我的意思是說，那種能拿主意做決定的人，在咱們這裡叫鎮長還是什麼？”
“具體是多大的事？您先跟我說說，要是我解決不了的，我就去跟山神大人請示一下。”
合著你這個稅官，除了收稅之外也管其他的事啊？
不過仔細想想也正常，你要指望本地人能乾什麼事，那是不現實的。本地人能把自己活明白就不錯了。
不要看石虎咋咋呼呼的，好像很精明的樣子，他也就隻知道自己負責的那部分工作，在宮城守衛的崗位職責之外，那就跟人工智障沒什麼區彆。
王雲霄斟酌了一下，低聲說道：“那我想請教一下，咱們這裡能不能安頓一批流民……”
“瞧您這話說的，鎮上人都是流民啊。”
“這批流民不一樣。”
“活人？”
“差不多。”
李煜皺眉思索片刻，攤手道：“咱們這裡地方有的是，每天過來定居的流民都不在少數。環境就是這麼個環境，合不合適的您自己都能感受。如果是活人的話，那麼主要問題還是在衣食住行這方麵。”
“我實話跟您說吧，咱們這兒條件艱苦，沒什麼餘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