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換做彆人問，王雲霄可能會當他是在陰陽自己。
但上杉梨紗的性格他還算比較了解，這孩子心思比較單純。
“你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事？”
小巫女吞吞吐吐道：“就是剛才當著大家夥的麵，我沒好意思跟你講……那些女人，問我是不是嫁給本地的貴人了，還說了一些很……很粗鄙的話語。然後我就突然想到這個問題，會不會打擾到你們……”
“不會，我在外麵有很多女人。”
王雲霄隨口忽悠她：“一周七天都可以換不重樣的，不差這一個。”
“誒——？”
小巫女被如此彪悍的發言震驚到瞳孔地震。
“沒想到王桑你居然是這樣的人……那這麼說，李醫生是正室嗎？”
嗯？
王雲霄虎軀一震。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李醫生給我的感覺不一樣嘛。”
上杉梨紗一本正經地分析：“她那種淡定從容的氣勢一般人模仿不出來呢，就跟我們神巫女的首席一樣，雖然外表看起來是溫柔的知心姐姐，脾氣很好幾乎不怎麼生氣，但我們都不敢在她麵前太過放肆。”
她？李沐沐？她身上有這種東西？
你是沒見過那位大小姐私底下耍脾氣的樣子吧。
王雲霄對此保留個人意見。
不過說到李沐沐……也是該去看一眼了。
從教會裡拿的餅乾和香腸味道都很不錯，吃起來有點像是王雲霄上輩子吃過的那種老式大黃油餅乾和俄式紅腸，不過在這個年代應該算是“新式”了。
口感怎麼說呢，和正統的西點相比起來不夠驚豔，但卻有一種令人回味悠長的厚重感，讓人吃了一口之後就停不下來。
李沐沐應該會喜歡。
晚上王雲霄帶著餅乾香腸去看李沐沐，剛一進防空洞就感覺自己像是一腳踏進了泥潭。
空氣仿佛都凝固成了膠狀，似乎有無形的手從地底下伸出來，想要拖拽住他的腳步。
每走一步都顯得十分吃力。
灶台裡的柴火都已經熄滅了，王雲霄記得自己早上明明點了火，至少能維持一整天的溫度，現在一摸灶台卻冷得像冰一樣。
似乎有什麼東西把熱量都給吸走了。
王雲霄隱約聽到了某種生物胸膛內心臟緩緩跳動的聲音。
通往裡屋的門半掩著，一條毛茸茸的白色尾巴從門縫裡擠出來，耷拉在門口一動不動。
“白毛黃鼠狼？”
王雲霄下意識地說了一句，那條尾巴就像是受到驚嚇一樣，瞬間收了進去。
壞了，我不會隨口給這玩意封了吧？
王雲霄也聽說過關外黃皮子討口封的傳說，一旦你說它長得不像人，就壞了它的道行，它一定回來報複你。
可它也沒問啊，那我隨口說的能算數嗎？
就在王雲霄腦子裡浮想聯翩的時候，屋裡傳來李沐沐有氣無力的虛弱聲音。
“你才黃鼠狼！你全家黃鼠狼！”
“那是貂！雪貂啊！”
啊？
雪貂和黃鼠狼不是一個東西嗎？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終於聽到李沐沐的聲音，王雲霄喜出望外，連忙問道：“你不要緊吧？”
“沒事……彆進來！”
王雲霄皺眉道：“你這什麼情況？喝雄黃酒現原形了？”
屋裡傳來窟嗵一聲悶響，聽上去像是有人從炕上滾了下來。
過了好一陣子，李沐沐的腦袋從門縫裡伸出來。
頭發淩亂，滿臉憔悴，看起來就像是在宿舍裡通宵三天三夜追完甄嬛傳的女大學生。
還沒穿衣服……
“你不冷啊？”
“冷。”
李沐沐伸出一隻手來，搶過王雲霄帶來的食物，啪嗒一下又把門死死關上。
門後麵很快傳出狼吞虎咽的聲音。
“你到底在搞啥呢？”
“肝論文……”
“哈？”
王雲霄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三更半夜黑燈瞎火的，你脫得一絲不掛窩在冰涼的火炕上寫論文？
有貓餅吧！
王雲霄無法理解，於是走上前咣咣砸門。
“你把衣服穿上，讓我進去！”
“不行！”
“那我可自己動手了啊！你讓開點我要踹門了！”
“不行不行不行咳咳咳咳……”
聽聲音是被餅乾渣子嗆進氣管裡麵去了，門後的李沐沐發出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王雲霄無奈道：“彆藏了，我都看見了。”
“看見什麼？”
“我都看見你的狐狸尾巴露出來了！”
“是雪貂！”
“好吧，貂貂貂，你說貂就是貂！就算你變成洋辣子我也不會嫌棄你的，快開門！你爸讓我給你帶句話！”
“那你先去給我燒炕！”
“所以說我就出去一白天，炕怎麼就涼成這樣了？”
“女孩子家的事你少打聽！”
李沐沐既然做出了妥協，王雲霄也隻能妥協，轉身去燒炕。
給不了解北方火炕的朋友解釋一下，火炕這玩意是不能一直燒的，一直燒的那不叫火炕，那是在烤饢。
一般來說你點柴火燒一次，就能管一宿，晚上睡覺的時候能把人烤到兩成熟，早上起來被窩還是熱的。
所以王雲霄就特彆不能理解，怎麼能涼成這樣。人家中年婦女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你李大小姐還未成年就能坐地吸火星子了嗎？
這邊燒起火來，花了差不多十幾分鐘。李沐沐在裡麵磨磨蹭蹭的，終於還是打開了門。
王雲霄心裡麵都已經做好了走進去看到紅衣女鬼的準備，結果推門進去發現跟自己想象得不太一樣。
炕上擠滿了巨大蓬鬆且毛茸茸的尾巴。
一條，兩條，三條……
李沐沐穿著睡衣躲在尾巴裡麵，雙手抱著腿，氣呼呼地盯著王雲霄。
“你不許笑！”
“這有什麼好笑的嗎？”
王雲霄坐到炕邊摸了一下，嗯，手感不錯。
“我不會笑你的，現在能跟我說實話了嗎？你這是渡劫失敗了還是怎麼回事？”
堂堂李大小姐居然是隻黃皮子……對不起，是個貂！
好像也不是不行，仔細想想挺帶感的。掌握了她這個把柄，以後不就可以隨便擼了嗎？
“我之前跟你說我修煉的是棋詔外道。”
李沐沐扭過頭去，有些不情不願地說道：“但其實我還修煉了妖魔法門的正道，就變成這個樣子。”
什麼好人會去修煉妖魔法門啊？
王雲霄忍不住好奇道：“人修煉了妖魔法門，就會變成妖怪嗎？”
不是都說人類的軀體才是最適合修煉的嗎？彆人家的妖精天天都盼著化成人形，你這逆練真經算怎麼回事？
“總而言之就是練成這樣了。”
李沐沐低頭歎氣：“妖怪變成人很容易，因為到處都是人可以參考。但人要修煉成妖怪就麻煩了——你見過真正的妖怪長什麼樣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