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知大總統用兵如神，戰無不勝。
但這兵究竟是怎麼用的，基本上沒什麼人能說得清楚。
或許有人會料到，為了清除天門根深蒂固的頑疾，她會調動京師禁軍。
但調動京畿衛戍部隊，也就意味著京城的防衛會出現空缺。到時候牽一發而動全身，在有心人眼裡，又不知道會生出什麼事端。
所以，禁軍確實沒有動，來的是關外的虎王軍。
沒有人能想到，從關外的鐵路線上一車皮接著一車皮運送進來的，不隻有金黃的苞米棒子，還有無數全副武裝的北方壯漢。
這次秘而不宣的軍事計劃，甚至從夏天那場水災的時候就開始了。當時從關外過來的抗洪搶險的部隊根本就沒有離開，而是以援建醫院，組織恢複生產之類的理由留了下來。
那個時候根本沒有人察覺出任何問題。
直到今天晚上，在麒麟軍內亂自顧不暇的時候，也沒有多少人知道，虎王軍的精銳府兵連隊已經悄然潛入城中，將整個天門圍得如同鐵桶一般，水泄不通。
如今天色漸白，這張大網也在一點點地收緊。
除了稷山書院的山長孔筳之外，這一夜還有很多被逼到狗急跳牆的人。但他們徒勞的反抗，並沒有在這個夜晚掀起多大的浪花。
王雲霄並不了解整個事件的全貌。
當他看到滿載著士兵的軍車出現在街頭時，隻感覺有些恍如隔世。
由虎王軍援建的天門市第一人民醫院剛剛建成不到半個月，主樓還未封頂，隻有一部分區域臨時對外開放。
王雲霄坐在走廊裡，默默地看著手中的筆記本。
“大哥，喝口水吧。”
餃子遞過來水杯，王雲霄擺了擺手。
“兄弟們還剩幾個能活動的？”
“大哥……”
王雲霄抬起頭，就看到高粱和酥皮唯唯諾諾地站在眼前。
十二個兄弟裡麵，有能打的，就有不能打的。有愛耍嘴皮子的，就有不愛吭聲的。
高粱和酥皮就屬於存在感特彆稀薄的那類人。
膽子小，腦子也不太聰明，平時一打架就往後躲。
他們兩個平時就跟在蒿子身邊，承擔觀察瞭望和打掩護的工作。
結果現在前麵的兄弟全都躺下了，居然就剩下他們倆。
“蒿子呢？”
“蒿子哥右手骨折了。”
什麼時候的事……王雲霄都沒有注意到。
“你們倆先回學校。”
“大哥，我們不走！”
“少廢話，有任務交待給你們。去找校長開條子，到財務室領一筆錢，先把醫藥費墊上。咱們跟虎王軍沒什麼交情，把錢花到位，彆讓人家回頭挑理見怪。”
王雲霄拿起筆記本正色道：“還有一件事，李沐沐手裡有一個跟我這個一模一樣的筆記本，你們回去從她手上要出來，就說是我說的。記得把這身皮脫掉，省得那位大小姐好奇心發作，跟你們問這問那。拿到筆記本之後，立刻交到校長手上，不要耽擱，不許出問題，記住了嗎？”
“記住了！”
這個時候油條和杠頭從病房裡走出來，杠頭腦袋上包著紗布，不過看起來倒沒什麼的外傷。
他體格最大，但腦子慢，行動也慢，一直都被王雲霄安排在陳燕和小葫蘆身邊充當人形肉盾。
但這一次，他什麼都沒擋住。
杠頭紅著眼睛，一聲不吭。
油條小聲說道：“葫蘆還好，陳燕……醫生說隻能看她自己能不能醒過來了。”
王雲霄點點頭，看了一眼筆記本上顯示出來的數字。
728……
“餃子留下陪護，你倆跟我走。”
“好！”
清點完彈藥，三人走出醫院大門，正好撞上滿身硝煙氣息的項彪。
“站住！”
項彪伸手攔住王雲霄，看了看他空蕩蕩的身後，再看他那死寂的眼神，心中頓時了然。
“小子，要不要幫忙？”
“不必。”
王雲霄搖頭道：“您要是有心的話，看在昨天晚上一起並肩廝殺過的份兒上，還請多照顧照顧我手下兄弟。”
“行，南通區特務科的傷員是吧，我去跟他們說。”
“多謝。”
報仇這種事情，如果不能自己親手去做的話，那就沒意思了。
走到無人的僻靜角落，王雲霄將筆記本拿在手裡翻開，冷聲說道：“送我們一程吧，我今天心情不好，你最好不要搞什麼花樣。”
筆記本微微抖動了一下，一行行文字開始浮現。
“今天晚上外麵似乎特彆的熱鬨……”
“天空中偶爾會炸開絢麗的焰火，就像是過年一樣。”
在王雲霄眉心間第三顆眼睛的注視下，這一行行文字從筆記本裡蹦跳出來，延伸到現實世界當中。
他看到了一本書。
此時此刻，就有這樣一本書隱藏在現實世界與夢境的夾縫當中，不斷書寫著新的文字，同時又有舊的文字被塗抹，燒毀。
它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一個外表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筆記本從虛空中悄無聲息地出現，小心翼翼地化作一張書頁，沾粘了上來。
這是王雲霄頭一次感受到全新的維度穿越體驗，就像是自己變成了文字，流淌過書頁，又重新從文字變成活生生的人類。
當然，這是他刻意放鬆不做抵抗的結果。
否則以筆記本所展現出來的力量，還遠遠無法拖動三人結陣的府兵。
自甘墮落必然要付出相應的代價，但王雲霄現在並不是很在乎這個。
雙腳剛一落地，他就扭頭朝旁邊望去。
這是一間看似平平無奇的民宅，一家三口人正在炕上酣睡，絲毫沒有意識到外人的到來。
老東西藏得可真深啊，就像是雞眼一樣，你不把他挖乾淨了，說不定哪天他又能長回來。
這家夥為自己足足準備了七十二具分身，有的留在城裡搞事吸引注意力，有的東躲西藏，四處逃竄。不過這些分身大多都已經被消滅。
隻剩下這最後的幾具分身，居然被他偽裝成普通人的樣子，藏在平民家裡。
你說你有這本事乾點什麼不好？搬磚一個月都能賺不少錢呢。
王雲霄二話不說舉槍就射。
躺在父母中間呼呼大睡的小男孩突然睜開眼睛，麵露驚怒之色，整個人化作無數書頁四散紛飛。
還不等他逃出被窩，王雲霄拔出身後長劍，一劍劈下！
如果不是這老東西不要臉皮發動偷襲，自家兄弟還真未必會出現這麼大的傷亡。
堂堂誑神，對付小輩居然都要耍陰招玩偷襲，你他嗎是這輩子沒贏過嗎？
王雲霄從警局出發的時候，就已經拿回了無常劍，隻是之前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使用。現如今正好一報還一報，還你一個大大的驚喜！
誰特麼還不會偷襲啊！
無常劍出，萬籟俱寂，那漫天飛舞的紙片紛紛碎裂，重新顯露出中年文士狼狽的身形。
“你如何得知……”
王雲霄反手一拳砸在他臉上，滿含怒意的拳頭直接塞進他的麵部，將他的鼻梁骨碾壓成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