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沐做了一個十分清醒的夢。
她在狗盆裡跟狗搶食。
稀裡呼嚕炫完一大碗牛奶泡狗糧,抬起頭就看到旁邊的白毛狗子一臉嫌棄地看著自己。
李沐沐內心裡也很尷尬,但這是在夢裡,她又控製不了自己的行動。
而且她還沒吃飽。
一碗狗糧夠誰吃的啊!看不起誰呢!
就在她忍不住要去搶那隻白毛狗子碗裡的狗糧時,一條毛茸茸的尾巴從天而降,將她的腦袋摁進碗裡。
“餓死鬼投胎啊?”
李沐沐掙紮著向外看去,發現鎮壓住自己的,居然是另外一隻動物。一隻皮毛油光水滑的黑貓。
“你在未來時代的同學?”
黑貓扭頭問白狗。
小白狗搖了搖尾巴,臉上露出我不是很想認識這貨的表情。
“這是已經把記憶情感人性什麼的全都剝離,隻剩下本能了嗎?這算是什麼東西……”
小白狗微微搖頭。
就在這個時候,頭頂上一個溫柔的聲音傳來:“不要欺負第一次來家裡做客的小朋友。”
李沐沐的眼睛瞬間睜大,這個聲音她再熟悉不過了,絕對不會記錯。
接引菩薩!聖母娘娘!
她用儘全力想要把腦袋擠出飯盆,看一眼說話之人的長相,可那隻黑貓的尾巴重得像山一樣,無論她如何努力都掙紮不開。
這個時候,撲麵而來的香氣,瞬間奪走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是肉!
頭頂上的尾巴剛一鬆開,她就迫不及待地撲了上去。強烈的饑餓感讓她瞬間忘記了剛才想要抬頭的想法。
乾飯是第一要務。
一隻溫暖的手拂過她的頭頂,某種無形的力量緩緩擴散開來,讓她渾渾噩噩的頭腦逐漸清醒過來。
“誒?好可愛,我也想摸一下!”
“這個……彆傷到她。”
“就摸一下而已。”
冰冷的手指,仿佛粘稠的觸手一般從脊背上劃過,讓李沐沐後背上的毛發根根聳立起來。
“滾一邊去!”
黑貓的尾巴掃過來,粗暴地打飛冰冷的手指。
“錨定……”
“錨定……”
隨著大口的吞咽咀嚼,食物化作一陣陣暖流進入胃部,李沐沐的眼神越來越清明。
“錨定成功!”
【係統程序安裝中……】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傳來房門開關的聲音。
“啊!少爺,稍等一下……”
砰——!
大腦還在上線中的李沐沐當場爆炸了。
隱約間她還聽到有人在問:“什麼是信號旗?”
“錨定成功!”
【接收到聯絡信號,詢問信號旗是否展開。】
【你是李沐沐……】
李沐沐猛然睜開眼睛,從現實世界中醒來。
原本十分寬敞的火炕突然變得十分狹窄逼仄。
這讓她意識到,自己在睡夢中顯現出了妖身。
她乾嘔了兩下,隻覺得胃裡一陣反酸。
“我這是睡了多久?”
“三天三夜。”
溫斯蒂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李沐沐扭頭看去,正對上了溫斯蒂的兩顆紐扣眼睛。
她臉上的皮膚看起來越發粗糙了,就像是劣質玩偶的布料,頭發也有些乾枯發黃,呈現出一種廉價的塑料感。
“你這什麼情況……”
“托你的福,妮雅拉又向我投來了一瞥目光,這是她的恩賜。”
“她神經病吧,恩賜就是把你變成這個半人不鬼的樣子?”
“我沒覺得自己有什麼變化,這不是我的問題,是你的問題。”
溫斯蒂冷靜地說道。
“你在沉睡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我不知道你現在看到的我是什麼樣子,但你在我眼中的變化可不小。”
“我有什麼變化?”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弦’。”
誒?
我成仙了?不是……我成弦了?
弦長什麼樣,李沐沐是見過的。
現在管她叫媽。
是因為受到她的影響……不對,確實是我自己的問題!
回想起夢中的情景,李沐沐突然意識到,自己與聖母娘娘締結的緣分,很有可能早於自己穿越的那個時間點。
【當你聽到潮聲,你的記憶開始蘇醒。】
什麼潮聲?
李沐沐下意識地側耳傾聽。
耳邊隻有千年王朝世界信徒叩拜祈禱的聲音,已經被她當做騷擾信息統統過濾掉了。
隻剩下兩個未接電話……不是,是與其他聲音不同,十分清晰的祈禱聲。
本門師妹在燒香叩拜尋求幫助。
但是不好意思,當時還在夢中,直接掛掉了。
反正還有白珊瑚在呢,紅燈會的事兒,輪不到我一個外人來管。
李沐沐對此毫無心理負擔。
剩下另外一個,則是沈清溪在三分鐘前傳遞過來的。
“救救救急急急江湖救急!朱紅姐姐快出來我給你買衣服買包買手表什麼都買!快過來我要撐不住場子了!”
就是這個電話,把李沐沐從那個難以描述的夢境裡硬生生地喚醒過來。
你是要死啊還是怎麼著……
老娘差一點就在夢裡得仙人點化,恢複前世記憶了。
死富婆你要是沒什麼正經的理由喊我,信不信我往你細胞壁裡麵灌花露水!
李沐沐順著香火傳遞的方向望去,就看到了正坐在家裡默默喝茶的沈清溪。
以及某位主動登門的不速之客。
程雪菲,程大小姐。
看起來兩個人已經坐下來喝了至少三分鐘的茶水。
沈清溪的膀胱在顫抖。
但她表麵上控製得很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什麼話都不說,隻是默默飲茶。
“你的幫手來了?”
程雪菲端著茶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差點在沈清溪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你應該知道,我在那次意外之後,就晉升成為了花間客。你的所有細微表情變化,以及肢體語言,都逃不脫我的眼睛。”
“而你,沈清溪同學,你還記得你參加戲劇社的時候我說過什麼嗎?你完全沒演技,但又喜歡表演,大家都是看在你有錢又漂亮的份兒上哄著你玩。”
沈清溪撇撇嘴,冷哼道:“你現在能確定我是原裝貨了?”
“從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裝病坐輪椅這種戲份除了你之外還有誰能想得出來?”
程雪菲笑道:“你不是跟我講過,你最喜歡扮豬吃老虎的角色,然後在關鍵時刻閃亮登場,震驚四座……”
我沒有!你不要亂講!我告你毀謗啊!
沈清溪咬緊牙關,麵無表情道:“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所以……說好的生生世世都做好朋友呢?”
程雪菲反問道:“因為你們沈家自己內部的問題,出了意外反過來懷疑我跟外人勾結,偷你的寶貝玉璽?”
沈清溪怒道:“枉我過去那麼相信你,我死了你都不替我報仇,還說什麼好朋友?”
“謀害你的是你親爺爺,他也自殺了,你讓我怎麼替你報仇?”
“……證據呢?”
“你出事之後,你身邊那位阿姨給你爺爺打電話,親口說出來的。”
程雪菲直視著沈清溪的眼睛,認真說道:“這又不是法庭,需要什麼證據,你自己心裡不是很清楚麼?除了你爺爺之外,誰知道你那天晚上的行蹤?你隻是無法接受,那個在你心目中一直態度和藹可親的爺爺毫無征兆對你下手的這個事實。”
“我提醒過你,沈家並不像你想的那麼開明,它隻是把自己包裝成開明紳士而已,骨子裡還是封建傳統的那一套。你一個女孩子表現得越優秀,就越發襯托得沈家男人無能,這種壓力早晚會導致親情變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