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宇光早上起來剛到單位，還沒來得及上食堂吃一口早飯，就被一群藍肩章給堵在辦公室裡，然後稀裡糊塗地坐上了車。
司機踩死油門，朝著海濱區一路風馳電掣。
藍肩章是局裡警員給監察局同行起的外號。
自從上一次尼德蘭公使館事件以來，市監察局就向南通區警局派駐了一支特彆調查小組，對包括局長秦向東在內的全體涉事警員，在整個事件中的表現進行分析複盤。
陳宇光其實有點搞不太清楚，這些藍肩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但凡是涉及到“特殊事務”的案件，相關所有的檔案文件和情報資料都要統一彙總，由特務科裝訂成冊之後上交秘書局。
監察局沒有權力查閱相關檔案卷宗，也不能質詢相關人員的口供，他們隻負責調查特務科在辦案過程中是否有明顯的越界行為。
這個就很難講了，因為並沒有一個明確的標準，告訴你什麼叫做越界。
簡單直白點說，就是不能在辦案過程中殃及無辜，以辦案為名義侵害普通民眾的正當權益。
但這個怎麼界定呢？你說他是個邪祟，一槍把他給斃了。那誰來認定死者到底是不是邪祟？
但凡涉及到“特殊事務”的案子，基本上就是個黑箱。“特務科”作為警局為了應對特殊事務而單獨設立的單位到底合不合法，警員到底有沒有開槍殺人的權利，以什麼標準來判斷是正常辦案，還是栽贓陷害……
一沒有切實證據，二沒有相關法規。
就連藍肩章自己也忍不住抱怨，都不知道自己能乾啥。
查是沒有辦法查的，但上麵領導下了命令，該寫的報告還是要寫。
陳宇光這些天就是在文書報告的海洋中辛苦戰鬥。
秦向東也是如此，這對於一名退伍軍人來說，簡直就是地獄一樣的煎熬。
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向藍肩章們透露一星半點關於王雲霄和維羅妮卡的身份信息。
上麵有些人對於王雲霄，對於特務科都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
難啃的骨頭誰都不願意吃，成熟的桃子誰還不願意摘呢？
從藍肩章的領導，也就是現在坐在自己對麵的這個男人口中，陳宇光甚至聽到過幾次或暗示，或明示的招攬之意。
監察局也想組建自己的特務部門，否則拿什麼實行監管權利？
陳宇光知道他們是什麼意思，但一直都沒鬆口答應。
自己剛來特務科沒多久，連特務科的工作都還沒搞明白，你們就想挖牆腳讓我跳槽？
然後發現我什麼都不懂，再把鍋都甩給我，當我是傻子呢？
我可是大學生啊！
這一次同行的還有肖珂。
陳宇光這個特務科二隊隊長完全就是個擺設，他們到現在連府兵的修煉法門都沒有掌握，充其量也就是比普通警員多掌握一些處理特殊事務的經驗。
而作為局長的辦公室助理，肖珂無論從工作崗位還是個人能力方麵，都已經能夠代表秦向東與其他部門進行溝通交流。
畢竟辦公室文員隻需要掌握正常的職場技能就夠了，特務科警員需要麵對的問題更多也更複雜。
“薑隊長，到底出了什麼事，現在還不方便說嗎？”
一直以來消極怠工躺平摸魚的藍肩章們，今天早上突然像是打了雞血一樣行動起來，還把陳宇光強行帶出了警局。
陳宇光年輕沒經驗，稀裡糊塗就跟著他們走了。
肖珂卻察覺到有些不太對勁，於是趕緊跟了上來，就算做不了什麼事，至少也要把話問清楚。要不然你們就這樣帶走我們局裡的警員算怎麼回事？
“你到現在還不知道嗎？看來貴部的王隊長確實是很特立獨行啊。”
監察局調查小隊的隊長薑舞陽擺弄著自己的白手套，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具體怎麼回事，我跟你們一樣現在還不清楚。不過聽說是他在海濱區鬨出了大動靜，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這次恐怕是不好輕易脫身了。”
“什麼叫做不該招惹的人？”
肖珂立刻抓住了對方話語中的重點：“天門市到底有哪些人不該招惹，不能招惹，薑隊長你不妨把話說的明白一些。”
薑舞陽笑道：“你這樣問就很沒有意思了。”
“我是在虛心求教。”
“伱們南通區警局真是好大的威風，現在都能跨區執法了，以後是不是還要跨市，跨省啊？”
“所以到底招惹了誰？不方便講嗎？”
“聽你這意思，就沒有不敢招惹的人，對吧？”
“您這話未免有些斷章取義，我隻是想問問具體的情況而已。”
薑舞陽嗬嗬一笑，抬手一拳打在肖珂臉上：“哪兒那麼多問題！”
“唉！你們怎麼打人呢？”
陳宇光見狀就要起身，卻被身邊的藍肩章掏出手槍抵住動彈不得。
薑舞陽揉了揉手指，冷聲道：“監察局對你們進行質詢是職責所在，我看你們是真的狂到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還敢反過來質問我們？”
這些天來調查進展一直不順，南通區警局態度囂張，拒不配合，領導這邊也一直在催促，施加壓力。他心裡這股火氣一直壓到現在，早就已經憋不住了。
秦向東是局長，而且剛剛上任不久，也沒有辦法把他擼掉。其餘警員都無足輕重，隻有特務科第一小隊，以王雲霄為首的這夥人才是問題的關鍵。
最讓薑舞陽惱火的是這夥人平時居然不來上班，領著警局的工資天天曠工，這能是什麼好鳥？
但他又不敢去清河中學找人。
上級明確指示，不得以任何理由和借口接近清河中學。
又要讓馬跑，又不讓馬吃草，薑舞陽從來沒接過如此憋屈的任務。
不過好在這群小混混惡習不改，終於還是惡習不改偷偷溜了出來，這一次還捅出了天大的簍子。
我看你們這一次怎麼跑！
薑舞陽心中已經打定主意，這一次不惜代價也要將王雲霄團夥一網打儘，將這些打著特務科名號違法犯罪的惡徒繩之以法！
天門是法治之地，決不能容許這些不法之徒存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