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不換死了。
死得很慘，死得就像是個傻子。
賀老爺子說他們都在演戲，但他沒演，他當真了。
這就是老實人的下場，他到死都沒發現，自己搶回來的隻是半截磚頭。
“沒有人記得他以前叫什麼名字，隻知道他曾經是禁軍出身，後來抽大煙抽得家破人亡，老婆孩子都賣掉了。人家來收他老婆的時候，他老婆帶著三個孩子吊死在家裡。從那以後他銷聲匿跡了很長一段時間，再回到京城的時候，就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叫金不換。”
胖老板感歎道：“京城八怪，都算不上什麼好人。但就算是嫉惡如仇的大總統，也隻掐死了罪大惡極的那兩個。他們要是犯了王法，自有官府來鎮壓。你們……憑什麼殺人呢？”
門外站著兩個黑衣人，臉上塗著白粉，畫著紅臉蛋，看起來就像是隨葬的紙人一樣恐怖。
他們是跟著金不換過來的，現在卻站在門口不言不語，像死人一樣盯著屋裡麵的人。
“原來你就是賀白洋！”
“誰跟你是江湖朋友？”
賀老爺子咳嗽一聲，提高聲音問道：“如果是江湖上的朋友，何不報個名號？這裡老老少少的，也不值得你如此忌憚吧？”
王雲霄搖頭。
至於說棋詔的外道為什麼會變成這個邪門德性，王雲霄就不知道了。
賀蘭一屁股摔到王雲霄身邊，正要嚎啕大哭，突然發現自己身上的異狀全都消失了，剛剛發生的那一切就像是幻覺一樣。
“這是我家，我為什麼要跑？”
噗通一聲，那兩人竟然被他戳了個對穿。
“書生、遊俠、莽人這三門的修煉法，這些年在江湖上傳播得很快，練人皮畫匠的倒是不常見，一般人也沒什麼機會能接觸到這種邪門的玩意兒。”
而這兩張人皮就地一卷，直接纏住了老爺子的兩條手臂，讓他動彈不得。
確實不是活人，隻有一張人皮，裡麵空空蕩蕩。
外麵陰惻惻的聲音冷笑道：“賀老頭，你把傳國玉璽拿出來，是打的什麼主意？你要是老老實實交代清楚，我還能讓伱死得痛快一點，如若不然……”
胖老板將賀蘭死死按住，可卻擋不住她的皮膚一寸寸裂開，似乎有無數的小蟲子在皮肉下蠕動啃噬，想要將她變成金不換的模樣。
王雲霄反手按住身後包袱，一抬頭發現賀老爺子已經不見了。
賀蘭突然慘叫起來，她的頭發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扯住了一樣，不由自主地被拖向門外。
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從外麵傳進來：“你們居然不跑？”
十二法門，正道外道加起來四十條路徑，我能記住個毛線。
“把她放到我這兒來。”
他都沒看到賀老爺子是如何起身的，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擋在了賀蘭身前，雙手拍向守在門口的二人。
王雲霄開口說了一句，胖老板絲毫沒有疑慮，一抬手就將自己閨女扔了過來，然後轉身去門去相助賀老爺子。
不過說到人皮畫匠，好像應該是“棋詔”的外道法門？
賀老爺子抬頭看了一眼門口的人，對王雲霄說道：“這人使的是十二門裡的手段，有個專門的邪道叫做人皮畫匠，你有沒有見過？”
“誒？小師叔你……”
“我陽氣重。”
陽氣重是什麼鬼？
賀蘭差點氣笑了，不過很快又疼的呲牙咧嘴起來。
邪術雖然失效，但剛剛造成的傷害可沒那麼容易消失。
看著自己皮膚上一道道清晰的血痕，賀蘭癟著嘴泫然欲泣。
“明明我什麼都沒做，剛剛才認了爹，玉璽也跟我沒關係，他們為什麼專門盯著我下手啊？”
“因為你看起來最弱。”
“啊？”
“他們既然可以打斷你的手腳，自然也可以在你身上做手腳。然後通過折磨你來擾亂你爹和你爺爺的心智。”
王雲霄耐心解釋道：“剛剛他們說的你也聽到了，這些人做事不講規矩，不擇手段，完全不顧他人死活。隻要認定你好欺負，就會一直欺負你到死。”
“我好欺負？”
賀蘭咬牙切齒。
就在這個時候，頭頂上瓦片微微顫動，隻聽呼啦一聲，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從房頂上飛撲下來，雙手抓向賀蘭頭頂。
“覺得我好欺負是吧？”
賀蘭深吸一口氣，一低頭鑽到了桌子底下。
“對，我好欺負！小師叔救我！”
王雲霄欲言又止。
虧我還以為你能整個活呢。
他抬起手一擋，那怪物瞬間乾癟下去，化作一張皮子卷住他的手臂。
王雲霄隻感覺到一陣刺骨的陰寒，深入自己的肌肉骨骼之中，就像是小刀子一樣在自己的骨頭縫裡刮來刮去。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賀蘭躲在桌下瑟瑟發抖，抱著腦袋好一會兒才敢睜開眼睛，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就看到王雲霄手臂上包裹的那張古怪的皮子，頓時發出尖叫。
“你……你沒事吧？”
“沒事，我陽氣重。”
王雲霄不以為意。
如果那個人皮畫匠跟他一對一單挑，他可能還有點犯怵。但就這麼一張皮子……你看不起誰呢？
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皮子開口說話了。
“小蘭子，還不動手？”
剛才那皮子落下來的時候，王雲霄沒覺得怎麼樣，他這一開口，反倒把王雲霄給嚇了一跳。
好家夥你這……你這是什麼原理？怎麼發出聲音來的？
然後他就看到賀蘭一扭身從桌子底下鑽了出來，手裡多了一把小刀。
那放在炕上的桌子，地下也就不到一尺高的空間，她這腰是真的軟。
賀蘭一刀捅進皮子說話的嘴裡，狠狠地絞了兩圈，回頭看向王雲霄，驚訝道：“你怎麼不害怕？”
“我……害怕什麼？”
“你不害怕我反水，害你性命嗎？”
嗯……這怎麼說呢？
王雲霄看著賀蘭手裡那把比剪刀長不了多少的小刀，在心裡組織了一下語言。
“我害怕，但是沒反應過來。”
賀蘭眯起眼睛盯著他：“小師叔啊，我發現了，你不是個實誠人。”
“這話怎麼說的？”
“我就沒從你嘴裡聽到過一句實話，到現在連你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我姓楊，叫楊起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