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溢彩的蟬翼在蒼穹之上緩緩延展開來，似乎在迎接流星的墜落。
心臟跳動的聲音穿透時空維度，形成獨特節奏的樂曲。
頭上纏著辮子的大漢震驚地看著眼前恐怖的怪物。
他在煙霧中穿行，視槍林彈雨如無物，摧枯拉朽一般地消滅掉了成建製的西洋聯合軍隊。
難道是傳說中的絕世高手？
我們的國家……真的有這種絕世高手嗎？
武功修煉到極致，真的能對抗洋人的子彈？
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以為自己找到了答案。
槍聲消失了。
最後一個洋鬼子嘴裡嚷嚷著沒人能聽懂的鳥語，癱坐在地上屎尿齊流哭的像個孩子。
但他還是沒能等到上帝的寬恕，他的頭發被粗暴地揪住摁在泥水裡，一隻腳踩住了他的後腦勺，一點點用力將他的頭骨壓扁。
大漢心中鬆了口氣，趕緊抱拳回禮道：“鄙人王陸，不知少俠是哪一派的高人，如何稱呼？如今洋夷入寇，縱火焚燒津門，屠戮百姓。少俠可否同我等一起前去殺敵救人？”
王雲霄回想了一下自己學過的曆史課本，搖頭道：“我給你說哪條路沒有用，隻能把所有的路都走一遍，才能知道最後的選擇。”
“不會。”
王雲霄大聲說：“前麵的路還長著呢！彆急著死！”
這是名為時湮的末日災難。
“能！”
“所有的路？”
王陸臉上浮現出一股茫然與絕望。
路當然是可以走下去的，但在未來時代的某一天，會戛然而止。
王雲霄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大片白色氤氳。子彈頭劈裡啪啦地從他身體上抖落下來。
王陸看了看眼前少年明顯與自己不同的衣衫裝扮，心中升起一絲明悟，忍不住開口問道：“少俠能否教我，到底走哪條路才能救這個國家？”
王陸愣了一下，再次仔細打量了王雲霄一番，有些不太敢相信地問道：“現在都已經這個樣子了，還能往前走嗎？”
“少俠……”
不過很顯然，眼前的這個男人原本也沒指望看到那麼遠的地方。
王雲霄側耳傾聽了片刻，搖頭道：“大哥勿怪，我並非此世之人，隻能在此助你一臂之力，剩下的路，隻能你自己走了。”
“可我們馬上就要亡國滅種了！”
王雲霄撒了一個謊，一個善意的謊言。
很遺憾，沒能儘興。
聽到對麵幸存下來的大漢略顯猶豫的呼喚，王雲霄爽朗一笑，衝著他抱了抱拳。
雖然沒有梳辮子，但看這做派就不是日本人。
“原來是本家……”
王陸衝著王雲霄點點頭，毫不拖泥帶水地扛起鋼刀，飛奔向遠方。
這是他的家鄉，他的世界。
王雲霄跟在他身後不緊不慢地向前走著，心中很希望能再遭遇到一批洋鬼子兵。
隻可惜天不從人願。
當他走完這條街道的時候，身後的一切也逐漸泛起波瀾，化為泡影。
眼前又是熟悉的街道和廢墟。
那隻是一個維度碎片，因為時空潮汐的震蕩才與這個世界發生了短暫的交彙。
“你在發什麼瘋！”
黑龍蛋冷笑道：“難道沒有人教導過你，不要沉溺在外層維度裡嗎？看看你現在這副鬼樣子！”
王雲霄低頭看去，發現自己的雙手不知何時已經占滿了獻血。
不是普通的血跡，而是某種概念層麵的，仇敵的獻血。
看著手上沾染的獻血，他內心中自然而然地產生出無與倫比的愉悅。
還想要更多！
誰能拒絕回到那個時代，親手打爆那些洋鬼子狗頭的美好體驗呢？
即使重來一次，王雲霄依然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但他知道自己出了問題。
他的認知出現了變化。
“你已經開始進入異化狀態了。”
黑龍蛋幸災樂禍地笑道：“你修煉的是哪種法門？府兵嗎？讓我想想，府兵的外道應該叫做……鐵鷂子？”
“伱知道的似乎有點多啊。”
府兵的正道與外道修煉法門對於王雲霄來說確實不算是什麼秘密。當初小劉護士就讓他做過選擇，也給他講解過正道與外道的區彆。
主要區彆就在於對“兵家”理論的認知。
正道的修煉方法，將軍隊視作為維護國家統治的暴力機器，是一種工具。更注重軍隊的秩序性和戰鬥力。
而外道的修煉方法，講究的是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是我命由我不由天。注重兵家殺戮與征服的特性。
府兵的進階，也就是黑龍蛋口中的進化形態與異化形態，都有一個獨特的名字。
分彆是折衝校尉，以及鐵鷂子。
小劉護士曾經說過，各個修煉法門之間不存在隔閡，隻要你願意，兼修幾門都可以。
唯一的問題就在於認知的局限。
每一個修煉法門的正道和外道，其核心認知理念都截然不同。
一個正常人不可能隨意改變自己的認知，或者三觀。
今天相信世上有鬼。
明天又說子不語怪力亂神……
除了極少數的雙標小天才，一般人沒這個本事。
王雲霄之前確實沒有修煉過府兵外道的教材，但他現在知道，為什麼會有外道法門了。
在時空潮汐的影響下，人的認知很容易受到扭曲。
就比方說剛才。
明明他已經擁有了屬於自己的人生，以及對於未來的計劃和願景。但是在看到那個熟悉的曆史線出現在自己眼前時，還是忍不住內心殺戮的衝動。
幾乎不需要用任何文字來闡述，當他從那個維度返回的時候，自身就已經出現了一定程度的異化。
而產生這種現象原因，歸根結底是源自於此時正在從沉睡中蘇醒過來的那位羽化仙。
她的存在，就像是一塊礁石，阻擋在洶湧的時空浪潮前。
潮水拍打在礁石上，激起了更大的浪花。
此時此刻就在她的頭頂，一輪銀白的圓月緩緩升起，月亮上隱約倒映出她的虛影。
那巨大的身影發出淒厲的悲鳴，她的血肉在浪潮的衝擊中逐漸崩解，由此泄露出來的每一絲氣息，都會轉化成為扭曲時空的力量。
一鯨落，萬物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