籬子指的就是鐵條，後世管蹲監獄叫蹲笆籬子，指的就是監獄窗戶上焊的那些鐵條。現在的監獄裡有沒有這條件王雲霄也不太清楚，但如果單說“籬子”，那就是長條的兵器。
老天門本地的江湖規矩，是街麵上不許見兵器，自家鄉親父老就算是有天大的恩怨，也不能光天化日在街上動刀子。
但還是那句話，規矩都是用來束縛老實人的。本地的江湖幫派之間講講規矩還有可能，外來的過江龍，誰在乎你家什麼規矩。
小葫蘆這話的意思是，外麵有人打架，動真家夥了。
王雲霄恨得直咬牙，也不知道是哪條道上的王八蛋，今天專門來給我找不痛快的是吧？
但他臉上還是不動聲色，轉頭給李大小姐介紹道：“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剛從海外回國，準備來咱們學校讀書的李沐沐同學，這是我妹妹薑小棠。小棠，你帶李同學去食堂轉轉，給她講講咱們學校平時的夥食標準。”
小葫蘆趕緊點頭。
大哥叫她小棠，而不是小葫蘆，她心裡就基本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這都是團夥裡的黑話。
隻有當年在外麵碰瓷的時候，大哥才會抱著她哭喊：“小棠啊！小棠你怎麼了？你睜開眼睛看看大哥啊！你可不能死啊……”
“可是我想看熱鬨啊！”
江湖大混混，人狠話不多，同時還是個努力讀書上進的好學生，這人確實有點意思。
正因為自己身為伶官，能觀察到更多的細節，所以才心塞。
“沒有，你聽錯了。”
我要是男人我也很難不動心。
既然準備來清河中學現場考察，李沐沐當然不至於不提前做好情報工作，王雲霄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還有他的江湖名聲，手下團夥成員的情況……這些事情她都從蔣茵茵嘴裡問出了不少情報。
越看越自卑……
臉上有條疤，從右眼角到鼻梁，雖然很淺，但還是很容易就能看得出來。
剛才上樓轉了一圈，確實沒有發現什麼貓膩，完全看不出來這學校裡有什麼值得特務局關注的地方。也許應該晚上再來？
“我要去看熱鬨！”
目送著王雲霄快步離去，李沐沐轉過頭來，用不經世事的天真口吻詢問眼前的少女。
蔣茵茵知道的確實不多，而且大多數都是毫無根據的流言蜚語，但就算是這樣，李沐沐對於王雲霄的情況也有了一個基本上的了解。
原來真的是肥羊，小葫蘆心裡頓時就安穩了許多。
這應該就是蔣茵茵口中所說的，清河中學女生中的江湖一姐“葫蘆姐”。原本是叫“疤瘌姐”的，但在學校裡敢這麼叫的，都被王雲霄帶著人削過一遍。
“外麵有賣梨子的嗎？”
“李同學，大哥一會兒就回來了，我先帶你去食堂那邊看看吧。”
李沐沐心說伱以為我真是來你們這兒體驗生活的麼？
小葫蘆臉上掛著笑容，眼睛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眼前的富家千金小姐。
當著小葫蘆的麵，李沐沐直接耍起了大小姐的脾氣：“不讓我去看熱鬨的話，我就不給你們買新被褥了！”
“什麼新被褥？”
小葫蘆一臉茫然。
蔣茵茵小聲解釋道：“大小姐剛剛和元宵哥商量好了，要給咱們學校捐贈一批新的被褥。”
“看！”
小葫蘆瞬間就在心裡原諒了王雲霄，大哥眼光真好，這確實是可以做我嫂子的女人啊！
彆說嫂子，當媽都沒問題。
不是同樣身為女性，是很難理解女生的生理需要的。
未來時代的女生往往會嫌棄男人隻會說“多喝熱水”，但在這個時代，一杯熱水加上一塊紅糖，有的時候是真能救命的。更不要說是一床保暖的棉被。
想看熱鬨是吧？沒問題，要是嫌不夠熱鬨，我給您再添點柴火！
“那您跟我來吧，咱們離遠一點，注意安全就好。”
小葫蘆當機立斷，做出了違背自己心意的決定：“要是讓大哥看到了，你就往我身上推，說是我故意慫恿您去看熱鬨的！”
責任我來扛，富婆姐姐是沒有錯的！
“哈哈，那倒也不用的，我就是很好奇，你知道外麵到底出什麼事了嗎？”
李沐沐心想這孩子還挺有意思的，不像蔣茵茵聽說的那樣囂張跋扈。
人的名聲往往都是被吹捧出來的，口口相傳之下難免會出現各種荒謬的誤解。就比方說江湖上傳說的“王大疤瘌”實際上是王雲霄和薑小棠的合稱，但外人根本不知道，都以為王雲霄臉上有疤。
再比方說我自己。
我李沐沐性情溫婉，蕙質蘭心，這些外人都是不知道的，他們對我同樣也有很深的誤解。
…………
王雲霄走到校門口，就看到一個捂著腦袋的大姨正拉著油條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著話。
“怎麼回事？”
“這是小東子他三嬸，跟崔姐住一條胡同的。”
油條已經問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小聲給王雲霄解釋：“李富貴那孫子信了大羅教，教裡師兄要在他家開法壇，說是方圓百丈之內都不能有其他信徒。正好崔姐她娘倆周末在家休息，這幫人就找上門去鬨事，想要把她們趕走。崔姐不走，他們就動手了。”
小東子和李富貴，都是附近的街坊鄰居，經常來牌市玩牌，王雲霄對這兩個人不算特彆了解，隻能說是見過麵的點頭之交。
“大羅教來了多少人？”
“二十來號人，男男女女的，手裡都拿著家夥，氣焰囂張。街坊報大哥你的名號，他們一點麵子都不給。”
油條皺眉道：“我覺著有點不太對勁，這幫人怕不是有備而來的吧？”
王雲霄也覺著這個味道有點不太對。
天門本地教派眾多，三教九流，中西結合，可以說是五花八門。有名有姓的一隻手都數不過來，那些沒名堂的更是數不勝數。
方圓百丈之內不能有其他信徒？那為什麼不直接說方圓百裡呢？你都吹牛逼了怎麼還不敢吹大一點，摳摳搜搜的不讓人笑話嗎？
誰給你的勇氣放這種狗屁？
“走，叫上兄弟們，去看看是怎麼個事。”
油條小聲問：“帶家夥麼？”
王雲霄搖頭道：“不帶，萬一對方真是愣頭青，我怕控製不住場麵。讓泥鰍去警局找高山，蒿子帶上長槍壓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