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沐是不能理解，左妍師姐為什麼能看上這一對青銅燭台。
感覺也不是給活人……啊，那沒事了。
左妍蹲在地攤前，給她和溫斯蒂小聲解釋：“你們看這燭台的款式，應該是春秋時期的陪葬品，老板口音是豫州那邊的，應該是剛入行，懂一點東西，但不多。”
她轉回過頭問攤主：“你師父沒教過你，墓裡有三種東西是不能拿的嗎？”
攤主臉都白了，悶聲說了一句：“俺就是收個貨，哪知道這些……”
左妍沒有再跟他繼續糾纏，對李沐沐說道：“老話說人死如燈滅，死人管不了陽間事。古往今來多少帝王將相生前奢華大葬，死後被人挖墳掘墓這都很正常。其他的陪葬品拿了也就拿了，隻有燭台、棺槨和屍身是不能動的，這不叫陪葬品，就是墓葬本身。”
“拿了人家的燭台，相當於毀了人家回陽間享受子孫香火的路，這就算是結下了大因果。孤魂野鬼也就罷了，一旦墓主人是個修煉有成的，搞不好就要鬨出人命官司。”
攤主把頭埋得更低了，一聲都不吭。
李沐沐很困惑：“師姐伱跟我說這些做什麼，我又不會去盜墓。”
“這些都是常識啊。”
左妍無奈道：“你剛從海外回來，不了解國內的情況，有很多風土民俗，江湖規矩都是口口相傳，不落於文字的。我也沒辦法給你整理出來，隻能想到什麼就跟你說什麼，以免你日後行差踏錯。”
“謝謝師姐！”
李沐沐真心實意地道謝。
風土民俗，江湖規矩也分為很多種類。
一部分是大家約定俗成，另一部分則可以被稱作為服從性測試。
就像狼人殺一樣，除了紙麵上的遊戲規則，還有不成文的潛規則。約定俗成的規則是不許打場外，比如我看他長得就像狼，他每次都是狼，這次也必須是狼……這種理由是不可以的。
另外一種“村規”，比方說xx是我女神，誰都不許殺她之類的……這種規定就很破壞氣氛。
地方民俗也是如此。
普通人家娶親，新郎到了新娘家門口，娘家人象征性地為難一下，這屬於約定俗成。
你非要讓新郎跪到地上學狗叫，叫足一百零八聲，然後說這是我們家的規矩，這就很惡心人了。
左妍帶李沐沐來逛鬼市，就是給她講解這些所謂的風俗，規矩，哪些看似離譜，實際上背後有很深的寓意和曆史傳承。哪些聽上去很有道理，實際上就是編造出來欺負老實人和外行人的段子。
李沐沐聽得很敷衍，溫斯蒂聽得很認真。
走到一家賣洋貨的攤位麵前，左妍拿起一瓶血紅色的試管藥劑，正打算給李沐沐講解，身後突然有人開口說道：“你是誰家的新娘子，怎麼三更半夜跑出來遊玩？”
這話一出，整個鬼市都安靜了下來。
李沐沐回頭看去，就見說話那人年紀輕輕，衣衫華貴，腰裡拴著玉佩，手裡拿著折扇，一副富家公子的浪蕩模樣。
富家公子跑到鬼市來撿漏，這不算稀奇。但如此明目張膽地在鬼市上搭訕陌生女子，這就很稀奇了。
周圍方圓十米以內，無論買主還是賣主，所有人都像是中了定身法一樣，瞪大了眼睛盯著這位公子哥。
這是哪兒來的愣頭青？
然而年輕公子自己卻絲毫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還在肆無忌憚地打量著眼前這位年輕貌美的女子，那身紅嫁衣下包裹的窈窕身段。
跟著公子一起過來的兩個伴當臉都白了，拚命拽著公子哥的衣袖，想要把他拉走。可公子哥就像是吃了秤砣一樣，一步都不肯動彈，一甩手把兩人掙開：“拽我乾什麼！沒看見我正和這位姑娘說話麼！”
就是看見了才要拽你啊！
麵對這年輕公子哥毫不掩飾的熾熱目光，左妍莞爾一笑，輕聲低語：“公子怎麼忘了呢？我是你的新娘子啊！”
“啊？啊這……”
年輕公子眼神一陣恍惚，下意識地問道：“娘子，你怎麼在這裡？”
“我來找你呀！”
“你來找我……”
年輕公子眼神迷離，喃喃自語：“這三更半夜的，你一個姑娘家在外麵成何體統，快跟我回家去！”
“公子說的是呢，不知公子姓氏名誰，家住哪裡？”
“娘子怎麼忘了，我叫楊彥昌，家住……”
年輕公子話還未說完，就被身邊的伴當一掌拍在後腦勺上，當場拍暈過去，兩人二話不說，扛起公子轉身就跑。
“唉，世人多偏見啊。”
左妍回過頭來歎氣道：“你師姐我其實也老大不小了，很想成家的。剛才那位公子一看家裡就很有錢的樣子，可惜了。”
我覺得他們那個不叫偏見，而且怎麼說呢……
“你開心就好。”
“說得對，人生苦短要及時行樂，最重要還是活在當下。”
想要白嫖男人卻沒嫖上的左妍隻是消沉了幾秒鐘，就重新振作起精神：“走吧，咱們再轉轉，說不定就能遇見什麼好東西，我跟你講，這裡還是有點門道的。”
說話的功夫，旁邊人就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大家都行色匆匆，慌裡慌張，就跟見了鬼一樣。
但見鬼這種事情，在鬼市裡隻能說少見，絕不能說沒有。
你要是連鬼都怕的話，還半夜爬起來做什麼生意，躺床上多睡兩個時辰起來和麵賣早點不好麼。
所以依然有不少攤主仗著自己命硬，大大方方地坐在原地連屁股都不挪一下。
在這些人手裡，什麼都有可能淘換得到。
溫斯蒂就看中了一套印章。
這是十枚雞血石刻出來的印章串在一起，組成一套，上麵沒有具體的人名，隻有花紋圖案。一般人見到這種東西，都不一定能知道是做什麼用的。攤主賣的就是雞血石的錢，那個雞血石的質量也談不上有多好。
這套東西在行內人眼裡賣不上價，除非遇到大冤種。
比如溫斯蒂·弗洛伊德。
“這個，多少錢？”
攤主抬頭一看，居然是個小洋妞，中文極其生硬，正想要開口，冷不丁看到旁邊的左妍，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硬生生把剛編好的故事從嘴邊收了回去。
“兩百……您要是喜歡一百塊就給您拿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