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進教會與紅燈會作為立足於天門市的兩大女性隱秘宗教結社，互相之間的關係是十分曖昧的。可以說是既存在互相合作的一麵，也存在互相提防的一麵。
兩者之間理念不合的根源，在於對女性權利的認知不同。
紅燈會作為本地傳統保守勢力，一直堅持過去傳統的家庭理念，認為完整的家庭對於女人而言就是最大的幸福。
前進教會那邊已經講過了也就不再複述。
雙方能夠理解並且深度合作的領域，就在天門市的紡織行業。
明國自古以來男耕女織，算是曆史悠久的傳統習俗。婦女走出家門從事紡織業，對於她們來說是唯一不會被道德綁架甚至受到社會認可的正當行業。
這是紅燈會能夠接受的上限。
不接受也不行，畢竟時代變了，人家家裡兩口子賺錢，就能天天炸雞蛋醬下麵條，你在家相夫教子，家裡就坐吃山空。
都說思想決定物質，實際上物質也會反過來影響思想。
當初王雲霄在警局和維羅妮卡討論如何在紅燈會安插臥底，維羅妮卡就直言不諱地告訴他，其實雙方這些年來一直都在互相安插臥底。
用臥底這個詞其實不太準確，女人之間的事情麼，八個人的宿舍建二十個聊天群都很正常。表麵上你閨蜜看你男友如同豬狗一般嫌棄，天天勸伱分手，實際上人家心裡怎麼想的可不好說。
臥底是有的，能查出什麼東西來就不好說了。
王雲霄心裡很清楚，他相信維羅妮卡也清楚，秦向東要調查的，絕不僅僅是表麵上這些老娘們兒互相撕頭發扇耳光的狗屁倒灶的破事。
你看我們家門口這老實巴交的小寡婦，不聲不響就學會修槍了，多嚇人啊！
你掌握這種技能有什麼意圖？
這還是與官方保持密切合作的教會方麵，紅燈會那邊呢？水底下是什麼情況沒人知道。
維羅妮卡這一次拋出了一枚重量級的魚餌，也就是秦向東所說的，教會製造出來的“神器”。
副作用是美容。
很好，確實沒有哪個女人能拒絕這種誘惑。
那它的主要作用是什麼，你倒是說啊！
等從崔小瑛家離開，回警局的路上，維羅妮卡才對王雲霄吐露實情。
“韶光是一麵鏡子。”
“使用者可以將自己最完美的形象封印在鏡中，使用時打開鏡子，就能恢複到當初的完美狀態。”
“副作用是經常照鏡子的話，自己的相貌會被鏡中人的相貌逐漸替代——換句話說，如果在年輕時記錄下自己的相貌，年老時照鏡子就可以出現返老還童的效果。”
你管這叫副作用？
王雲霄聽得頭皮發麻，光是聽這個描述，他都已經能想象得到那些女人會為這個鏡子打出怎樣的慘烈畫麵了。
“這就是你們造出來的神器？”
“送給大總統作為禮物，很合適吧？”
“那倒是……”
按照當初秦向東的說法，這三大神器加上十大仿品“準神器”，名義上都是敬獻給大總統的禮物。
單以禮物的角度來說，這東西確實是一點毛病都挑不出來。
“仿品也是鏡子嗎？”
“這個就是仿品。”
“啊？”
“對外我們都說是神器，但韶光隻是‘天穹鏡’的仿品。”
“天穹鏡又是什麼東西？”
“呃……這個就是真的機密了。”
斷章狗！
王雲霄心中十分憤怒，但也沒有辦法。
仿品是拋出來的魚餌，通過各種渠道適當地釋放出一些消息來打窩，這沒有什麼問題。但有關於那三件真“神器”的信息如果連自己都能打聽出來的話，隻要不是傻子都會意識到這背後有問題了。
“崔小瑛那邊，你具體打算讓她怎麼做？”
“你不是都聽到了嗎？”
“我是聽到了，但不是很理解。”
王雲霄心說我怎麼知道你們這些娘們兒彎彎繞繞的到底要搞什麼名堂。
直接讓崔小瑛負責與紅燈會那邊的人溝通，還要故意泄露情報，這算什麼臥底？
“王科長，你還沒有談過戀愛吧？”
維羅妮卡眯起眼睛，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我覺得崔氏母女性格相貌條件都很不錯的，不知道你喜歡年紀大一點的女孩，還是小一點的，我都可以幫你撮合。”
“謝謝，不用，請不要轉移話題。”
“我沒有轉移話題，隻是想告訴你，女人心海底針，你還沒有結婚，對女人是談不上了解的。”
維羅妮卡認真地說道：“女人都是感性動物，如果你專門交待她去做某一件事，她就算嘴上說著願意，心裡也會產生逆反情緒。所以必須要讓她感覺是自己要去做這件事，她才會真正用心去做。”
“崔小瑛姐妹並不是專業的情報特工，她不可能完成彆人交給她的臥底工作。但她的優勢在於她的敏感身份，以及軟弱老實的表象。”
“她是一個帶著孩子的寡婦。”
“這是紅燈會最願意吸收的目標對象，當年她家裡出事，最開始找上門為她提供幫助的，並不是教會，而是紅燈會的那位掌壇師姐杜三娘。”
“但崔小瑛最後還是選擇了教會的庇護。”
“因為她是一個讀過書，有獨立思考能力的女人。”
“如果加入紅燈會，她未來的結局無非就是在師姐們的介紹下，再找另外一個男人結婚，重新建立家庭，繼續相夫教子。”
“如果加入前進教會，她可以帶著孟薇一起讀技校，考證書，去工廠賺錢，主導自己的人生命運。以後隻要攢夠了錢，她隨時可以離開天門。無論是去南方還是去內地，到了新的城市，沒有人會知道她是寡婦。她可以拋棄過去的一切重新開始。”
“在紅燈會看來，崔小瑛的寡婦身份是她的負擔，她是可憐的，是需要幫助的，是可以被轉化吸收的。她們甚至已經在暗中說服了孟薇倒向她們那邊。我們在這個時候將崔小瑛主動派過去，她們完全不會有任何懷疑，隻會將其當做天賜良機，主動向崔小瑛敞開懷抱。”
聽完了維羅妮卡的解釋，王雲霄不僅沒聽懂反而越發困惑了。
女人心可真特麼複雜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