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號不是這麼排的。”
顏予安端著一碗豆漿，苦口婆心地給韓斌解釋：“都說了是臨時編號，就是哪支小隊先入場，就排在前麵。”
“還有，你剛才說我什麼？什麼風流龍？”
“風流浪子九紋龍啊，江湖上都這麼傳的。”
“誰傳的？”
韓斌猶豫了，摸著後腦勺想了半天，擺手道：“我也不記得了，反正就是聽師兄弟們說，濱海碼頭那邊有一龍二虎，金銀銅鐵什麼……”
“沒有！”
顏予安認真糾正道：“江湖人就喜歡吹噓彆人，往自己臉上貼金。一說我認識誰誰誰特彆厲害什麼的……你看水滸傳裡麵，名滿天下的及時雨呼保義，不也就是個鄆城縣的押司麼。”
“啊……有道理！”
韓斌一拍桌子，大聲說道：“我信你！不過那個……風流浪子也不是真的？”
“不是！”
“好吧，不是就不是，伱彆激動，咱們在這兒見麵就是緣分啊，來碰一個！”
韓斌沒心沒肺地端起豆漿，想要跟顏予安碰杯，顏予安趕緊把豆漿拿開。
連續吃了兩個閉門羹，韓斌絲毫沒有要反省一下自己的想法，端起豆漿咕嘟咕嘟兩口喝光，抓起肉包子就往嘴裡塞。
趁著他吃東西，沒工夫說話，顏予安看了一眼王雲霄手裡的羊雜湯，不動聲色地問道：“王隊長，你們昨天損失怎麼樣，有沒有犧牲的？”
王雲霄搖頭道：“還好都活下來了，隻是有幾個傷得很重，不知道能不能恢複過來。”
“你這雙手是怎麼回事？”
“沒穿護甲，讓狼人的爪子給撓的。”
“你記得還挺清楚。”
顏予安這句話說得沒頭沒尾有點莫名其妙，不過王雲霄聽懂了他話裡隱含的意思，端起羊雜湯笑道：“第一次跟人家真刀真槍的拚命，總不至於睡一覺，吃點羊肉就忘光了吧？”
“啥意思？”
韓斌咽下嗓子眼裡的包子，皺起眉頭看向兩人：“你倆對啥暗號呢？”
顏予安一臉嫌棄地看著韓斌，就像是在看一隻猩猩。
“你是不是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沒睡覺也沒吃藥？”
“對啊！”
韓斌用力點頭：“怎麼地，這個羊湯還有啥說法不成？”
顏予安扭頭看了看左右，確定沒人注意這邊的動靜，才壓低聲音說道：“我昨天忙了半宿，快亮天的時候才小睡了一會兒，醒來之後就感覺不太對勁。然後我去檢查了一下我那邊的人，發現他們已經不記得昨天晚上那場戰鬥的具體經過了。”
韓斌眨眨眼睛，站起身就要往外走，顏予安一把將他拽了回來。
“你急什麼，聽我說完！”
“我不知道你們聽沒聽說過，特務局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每次出外勤回來，都要喝羊湯。”
王雲霄不說話，韓斌看著他手裡的羊雜湯，也沒說話。
這好像不是什麼秘密。
王雲霄很清楚地記得，自己帶著兄弟們從外層維度回到現實世界那天晚上，小劉護士突然慷慨大方地貢獻出兩個紅燒羊肉罐頭，給所有人下了一大鍋掛麵。
這裡麵肯定有點說道。
但要說裡麵蘊含著什麼重要的意義，那王雲霄也是不太信的。
咋地，吃口羊肉，你還能給我上升到什麼哲學層麵麼？
顏予安指著羊雜湯小聲說道：“我聽人說……當然消息來源不怎麼可靠，你們也彆當真。就是特務局的羊湯裡麵添加了迷魂散，喝了之後腦子就糊塗，開始不記事。剛才我查了我們隊裡幾個人，發現但凡是上過藥的，都不記得昨天晚上具體的戰鬥情況了。而且是傷得越重，腦子就越迷糊。”
“是嗎？”
韓斌聽得一愣一愣的，趕緊起身去窗口打了一碗羊雜湯，回來仔細地咂摸了幾口，點頭道：“是加藥了，有一股子藥材的味道。應該是用來安神的吧，你們也知道，正常人看見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很容易受到驚嚇。”
顏予安幽幽地來了一句：“鉛和朱砂也是古代人用來安神的藥材。”
這一句話說得王雲霄和韓斌都吃不下去了。
而顏予安還不肯罷休，又接著說道：“你們有沒有發現，特務局這些人，平時都特彆沉默，特彆遲鈍，尤其是那些穿灰軍裝的，打仗的時候就跟假人一樣。”
沒發現，我壓根都沒看到。
王雲霄放下包子皺眉問道：“顏隊長，你到底想說什麼？”
顏予安正要說話，就聽到外麵傳來卡車引擎的聲音。
三個人端著碗湊到食堂門口，往外看去。
隻見一輛軍用大卡車開進院子裡麵，從後車廂跳下來許多人。看穿著打扮應該都是普通的……
“這些人……”
顏予安正想要說話，突然倒吸一口涼氣，後退半步靠在牆上，捂著腦袋呲牙咧嘴。
“不對，不對，我腦子也糊塗了，我記得這些人是……”
“死人。”
王雲霄好心地回答了他的問題。
“寰宇號上的乘客，我幫他們收的屍。”
這種衣衫打扮看起來實在是太眼熟了，從海外回來的人，都喜歡拎那種皮質的旅行箱，穿著西裝襯衫打領帶，還有女士的洋裝和披肩……
“收的屍？”
顏予安驚疑不定地看了一眼王雲霄：“不對吧，我記得是聽海關的前輩說，寰宇號上爆發了傳染病，停靠在江戶港隔離了整整一個月，昨天晚上才到咱們這兒，我親眼看著這艘船入港的。”
“啥意思？”
韓斌一腦門子霧水，完全在狀況之外。
坐回到座位上，王雲霄對顏予安說道：“五月一號，南通區警局接到報案，現場發現大量屍體，就是這批人。他們身上還揣著寰宇號的船票，我之所以能認出來，是因為剛才下車的那個小姑娘，我親眼見過她的屍體，印象很深。”
“你等會兒，我的記憶對不上號。”
顏予安捂著腦袋一臉痛苦：“你說的這個事我知道，寰宇號……我現在腦子裡麵有兩個寰宇號，不對，是兩種記憶。”
王雲霄好心建議道：“要不，去窗口打一碗羊雜湯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