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羊手臂上生長出來的兩張人臉齊聲尖叫,疼得他滿頭冷汗,卻又死死咬緊牙關,不肯發出聲音。
王雲霄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來到有陽光的地方,那人臉一見陽光,瞬間灰飛煙滅,但也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兩個血淋淋的新鮮傷口。
二羊終於忍不住悶哼一聲,仰頭便倒。
解決了自家兄弟身上的隱患,王雲霄才將目光投向那小老頭剛才逃跑的方向。
小老頭同樣倒地不省人事。
剛才他猶如螞蚱般縱身一躍,從街角的陰影跳到對麵另外一塊陰影角落之中,這詭異的身法引得路人紛紛側目圍觀。
——這才是老天門人的正常反應。
老天門人什麼大場麵沒見過,哪有跟娘們一樣,尖叫著四散奔逃的。想來多半是受到了這個妖魔的蠱惑。
如果可以的話,它當然也想對王雲霄一夥人下手。
但這夥人站在一起,形成陣勢,讓他的妖法完全失效,隻能轉而去蠱惑旁人。
頭頂上的太陽一曬,那小老頭便冒出滾滾黑煙,啪嘰一下子撲在地上,再無半分聲息。
王雲霄看得真切,就在小老頭倒地的那一刻,一縷黑煙從他噴血的口鼻中逃逸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在站在旁邊看熱鬨的一名中年婦女臉上。
那中年婦女臉上神情恍惚了一下,似乎下意識地想要嘔吐,但又強行壓住,臉色慘白,轉身就走。
這玩意兒奪舍技能都沒有cd時間的嗎?
王雲霄並沒有立刻上前追趕,他很確信剛才二羊那一刀,給這隻妖魔造成了有效的傷害。在這烈日當空的晌午時分,妖魔的力量被大大壓製,現在就是擊殺它的最好機會。
隻可惜,搞不清楚這貨的藍條到底有多長。
它要是能無限奪舍的話……不,哪怕隻是一路上奪舍了十個人,造成的影響也足夠惡劣。
總不能見一個殺一個吧?
王雲霄不確定自己的兄弟們能不能扛得動這口鍋。
不過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好消息,至少現在,已經摸清了他的三張底牌。
奪舍軀殼,蠱惑人心,以及看起來頗為惡毒的人麵毒瘡。
還有一點,就是他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藏匿於他人身邊而不被發現。
看來自己上一次察覺到的異樣,並不是錯覺。
一個人……不,哪怕是一隻妖魔,褲襠裡麵能塞幾張底牌?
這次開荒的經驗,必可活用於下次。
丁三爺從樓上走下來,先好言安撫住掌櫃和夥計,然後才不緊不慢地走到王雲霄身邊,看了一眼街對麵已經腐爛成一灘血水的屍骨,點頭道:“少俠好身手,怪不得這老魔對你如此忌憚,甚至都不敢當麵現身。”
雖然最後那一刀是二羊插的,可如果不是王雲霄出手將它逼得落荒而逃,也不至於落得如此下場。
王雲霄卻並不高興,冷聲道:“現在這光天化日之下鬨出人命,如果是妖魔本尊倒也罷了,像這樣被他奪舍的無辜路人枉死街頭,警局那邊恐怕不好交待,不知三爺你可有什麼法子?”
丁三爺無奈地看了王雲霄一眼。
心說那還不是因為你們這群生荒子下手沒輕沒重。
但這話他可不敢說出來。
事實已經證明王雲霄這夥人心狠手辣,就連那魔頭都抵擋不住。
他這副小身板,拿什麼去扛?
“少俠不必擔憂,在邪魔入體的那一刻,這人就已經沒救了。殺人的罪名,自然是要算在那位朋友身上。衙門裡的公差也知曉輕重,不會為難你家兄弟。”
丁三爺笑道:“過去確實有那種敷衍了事,隨便找個人抵罪結案的情況。可你就算是結了這個案子,那魔頭還在外麵作亂,問題隻會越來越嚴重。到時候上級責問下來,說不定還得親自去捉拿凶手,那豈不是更危險?所以遇上這種情況,老老實實承認是妖魔作祟,然後請高人過來處理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比方說特務局?”
提起特務局,丁三爺的眼角不易察覺地抽搐了一下。
“少俠說笑了,特務局哪有功夫處理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無非就是看死者家屬有沒有能耐,請來世外高人做法,降妖除魔而已。”
如果妖魔在光天化日之下施展奪舍之術,都隻能算是雞毛蒜皮的話,那特務局究竟需要處理什麼大問題?
這個時候遠處已經傳來巡警的哨聲,眼看著有兩名警察的身影正朝這邊趕來。
王雲霄給油條使了個眼色,讓他帶二羊和其他兄弟先撤退,轉過身來對丁三爺說道:“三爺,如今警局剛換了新領導,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說不定就要以這個事做由頭,燒到咱們身上。您要是方便的話,不如隨我走一遭衙門口,給我做個證人,跟他們仔細解釋一番,也省得日後遭人惦記。”
“還真不太方便。”
丁三爺沒想到王雲霄這麼楞,好家夥你不跑也就算了,還想跟他們分辨?
念書念傻了吧!
“有多不方便?”
王雲霄挑眉逼問道:“今天你也在場,你要是不去的話,回頭人家就不會找你了嗎?”
丁三爺連忙擺手道:“少俠有所不知,做我們這行當的,進衙門都有忌諱。就算不得不進,那也得挑一個沒人的時候再去。要不然無論是對我們,還是對官府都沒什麼好處。”
這話聽起來倒是沒什麼問題,風水先生彆的不多,就是講究多,忌諱多。
彆人都能湊活住的地方,讓他一看就這裡不順眼,那裡不順眼。
但遇上這種事情,是你說不去,就可以不去的嗎?
嗯……也說不好,畢竟上一次特務局也沒能拿他怎麼樣。
王雲霄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那三爺,咱們今天就此彆過。至於之前咱們商量的那件事……”
丁三爺咬牙道:“你這一刀捅的痛快,可卻把那位朋友給得罪死了。要是它不依不饒,這趟買賣可不好做……”
王雲霄笑道:“我看它就算活著,也不是做買賣的那塊料,乾脆就讓它死得更徹底一點,您說呢?”
丁三爺沒有說話。
不過默認,也是一種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