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燕一手拎著水壺,一手拿著碗,給每個人都倒了一杯水,乖乖喊了一聲哥。
除了有點小脾氣之外,這孩子本質還是好的。
懂事,且聽勸。
王雲霄在後世的網絡時代見過無數熊孩子的極端個例,所以在這方麵的容忍度很高。
但以這個時代普通人的眼光來看,她這樣的已經可以算是不守婦道。
你還敢跟陌生男人出去吃飯?
不怕他對你起什麼歹意?
這年月大姑娘小媳婦,一個人白天出門,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事兒都多了去了。
也就是陳老爹還在,家裡有男人頂門立戶,要不然街坊鄰裡的唾沫星子就能把人淹死。
都說女人在舊社會地位低下,生計艱難,殊不知最愛嚼舌根的也是女人。
男人基本上隻是想跟你睡覺,街坊鄰裡的三姑六婆是真心想讓你死。
陳燕年紀小,又有家人庇護,對於這種惡意還不了解。
油條有心提醒她,可又覺得自己跟人家非親非故的張不開這嘴,就拿小葫蘆指桑罵槐。
“不管遇到什麼事,你都不能一個人出學校,知道嗎?街麵上有多危險,用我跟你說嗎?”
“喔……”
當然不用,小葫蘆一邊翻白眼,一邊乖巧點頭。
她可比陳燕成熟多了。
“冷念?聽這個名字,應該是堪輿一脈的錯金門弟子。”
回到學校,王雲霄將在陳燕家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彙報給小劉護士。
隻是聽到這個名字,小劉護士就猜到了這個人的跟腳。
“堪輿?錯金門?”
小劉護士之前說過,四十九條天道之中有十二法門,世間修行之法,歸根結底都在這十二法門當中。
但具體是哪十二法門,她又不肯細說。
隻有遇到的時候,才會給王雲霄他們講解。
之前他們已經遇到過“伶官”和“棋詔”,如今又見到了“堪輿”。
這些稱呼具體是什麼意思,小劉護士完全不講。
隻說以你們現在的文化水平理解不了。
“錯金門雖然主修堪輿相術,但在江湖上更有名的是他們的保命之法。這一派的門人弟子似乎特彆偏執,為了趨吉避凶甚至不惜修改自身命格,寧可錯過大好機緣,也要苟且偷安,因此才叫做錯金門。”
“錯金門弟子最明顯的特征,就是他們的名字特彆古怪拗口。你看冷念這個名字,實際上就是把‘冷’字拆分重組成一個新的‘念’字。用自己的姓遮掩住了真正的名,這樣彆人就沒有辦法通過姓名對他進行詛咒或者卜算。”
王雲霄聽懂了。
這不就相當於到開曼群島注冊皮包公司麼?
合法避稅是吧!
“真正的錯金門弟子,無論姓名,性彆,年齡還是相貌肯定都做過掩飾。他們平時不愛沾染因果,既然你沒有第一時間答應,那他們就不會再來找你第二次。下次見麵時,你也未必能認得出來。”
“劉老師,我有一個問題!”
王雲霄舉手問道:“我記得您之前說過,陳燕同學修行的是‘棋詔’,而這一次想要收徒的卻是‘堪輿’,這兩種法門不會互相衝突嗎?”
“問得好!”
小劉護士拍手道:“我先回答你第一個問題。”
王雲霄:???
我剛才問了啥?
“首先,法門之間沒有衝突,就像是你們以後如果能考上大學,就要選擇一個專業課程方向。沒有人不允許你們選兩個專業,但正常情況下來說,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同時兼顧,更不要說跨專業……能夠兼修同一法門的正反兩麵,就已經可以稱得上是人中龍鳳。跨專業選修,還能拿雙學位的我這輩子都沒見過。”
小劉護士豎起兩根手指:“現在我來回答你的第二個問題,雖然你沒問——但你表現出來的這種思想傾向已經十分危險了。就像是小孩子剛看到汽車,還不知道什麼是刹車,什麼是油門,就已經開始幻想自己飆車。當然這不是你的問題,而是你們受到了那個邪物的影響。”
“在我們的現實世界與外層維度結合的過程中,會產生兩種‘異常’現象。其中一種就是我給你們講過的,帶有毒性的知識,這種毒性會汙染思想,扭曲心智。另外一種我們稱作為回音,用你們可以理解的話來說,就是中邪。”
“信息並不一定具有價值,也可能隻是情緒的表達。過去我們常聽人說,誰撞鬼中邪,變得瘋瘋癲癲,神誌不清,這種現象的本質就是回音。如果說知識會扭曲心智,那回音就會引誘你喪失理性。”
“我們來舉個例子——”
小劉護士又舉起了她的栗子。
“假設,這次依然還是假設,我們的薑小棠同學……”
她把手放在小葫蘆的肩膀上,小葫蘆瞬間坐直身體。
小葫蘆原名薑小棠,小名叫糖糖。
就因為這個聽起來有點甜的小名,即使在她摔破相之後,也沒少被不三不四的人惦記。
某些人唯有在這一層麵的想象力格外豐富。
在某些人眼裡,好女人的名字就離不開“梅蘭竹菊、淑珍芬芳”,一聽就知道父母是正經人,家教好。
除此之外都是不守婦道的妖豔賤貨。
可以勾搭。
王雲霄過去因為這事打斷過一個不要臉的老王八蛋的腿。
後來跟油條商量了一下,給薑小棠取了個新外號,就管她叫小葫蘆。
糖葫蘆的葫蘆。
取的也是“福祿”的諧音,這種女性名字比較低調且常見,像什麼招娣,亞男,勝男,進寶,如意……
“假設薑小棠同學在外麵偷人家錢包,被人發現了,扭送到學校,鬨得人儘皆知……”
小葫蘆麵無表情,目光卻遊移閃爍。
怎麼可能被人發現呢……
看她緊張的樣子,王雲霄眉頭微皺,轉頭看向油條。
她真偷過?
我不道啊!
油條臉色微變,仔細回想了一下,開始低頭掐算當年的賬目。
一看油條開始算賬,小葫蘆整個人都不好了,連脖子都下意識地縮了起來。
“然後昨天——”
小劉護士轉過身來,按住陳燕的肩膀:“你們班班長陳燕同學收上來的班費,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