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紅袖招,柳塵覺得他好像遺忘了一點什麼。可是想了想,又想不起到底遺忘什麼了。
想不起來,柳塵就拋之腦後。他現在更重要的問題是,怎麼收拾大罵懸燈宗的爛攤子。
一路想著,最終還是覺得把自己塑造成一個為宗門著想的鐵骨錚錚君子才行。
果然他這麼優秀的人,隻配做德才兼備的君子。怎麼樣才能讓舉宗都認識到他的君子品德呢?
要是有人組織為他請願就好了。
嗯,要是沒有人為他奔走請願,得偷偷安排人去做這件事啊。誰比較合適呢?
“趙磊?!”
柳塵一拍大腿,終於記起遺忘了什麼。他雖然沒錢,可在青樓逛了一圈,還沒來得及消費。但是趙磊,當時可是攬著兩個女人走的,紅袖招這樣的地方死貴,這要是被發現白嫖,不會被打斷腿吧?!
要是之前柳塵就不管了,本來就做好了鬨大的準備。可是現在,他要樹立自己高尚的品格,自然不能落下帶趙磊白嫖的名聲。
何況,還需要趙磊幫他組織人為自己請願。
隻是,他身上也沒有錢啊。柳塵想了想,找來了紙筆,寫下了一首詩詞,心想這樣應該能撈出趙磊了。
…………
紅袖招內,劉媽媽走進一個雅間,見還垂著紗簾,她趕緊上前卷起來,又打開半扇窗戶透透風。
做完這些,她對坐在裡麵的女子道:“樓主,禹春喜和嚴新消停了,禹春喜被打的鼻青臉腫狼狽離開了。”
說話間,劉媽媽看向慕音音,即使看過很多次,但望著那傾國傾城的臉,還是忍不住心頭一顫的驚豔,膚如凝脂,明眸皓齒,如同畫中走出來的,絕美到讓人窒息,真是一個完美到極致的容顏。
慕音音紅唇輕啟:“派幾個小娘子去侍候一下禹春喜,順便吹吹枕邊風,挑挑事,讓他把注意力轉到嚴新身上。畢竟他身份不一樣,要是遷怒紅袖招也是一種麻煩。”
“是!”劉媽媽躬身答應下來,“不過他們兩鬥起來,都是一個叫柳塵的挑事,要不要給這個人一點教訓。”
“他是老樓主安插在懸燈宗的臥底!”慕音音回答道。
劉媽媽滿臉不敢置信,那小子居然和她一樣是星月樓的人?不過既然他是一個臥底,那不應該低調行事嘛,居然還敢這麼浪,去招惹第一紈絝和第一君子,不怕玩死自己?!
“你覺得他如何?”
慕音音的詢問打斷了劉媽媽的思緒,她想到柳塵那顛倒是非的嘴和翻臉不認人舉動,最終道:“挺適合混魔道的。”
慕音音也笑道:“老樓主記載上說他低調沉悶,沒什麼亮點。現在看來老樓主被他誆騙了。之前聽說他成了廢人,他的真傳之位肯定要被擼了,星月樓都準備放棄他了。
但從今天他的表現看,應該是他得知老樓主死了,故而生出脫離星月樓的想法。倒是敢想敢做。這倒是讓我對他完成任務有了期待。我給了他權限,以後你負責星月樓配合他。”
劉媽媽點點頭,應諾了下來。
慕音音又道:“對了,紅袖招的生意最近有沒有好一些?”
劉媽媽苦笑道:“比起上月,又差了不少。也不知道是誰給那幾家出的主意,花錢請了很多人為他們的姑娘寫詩詞,樓主你也知道,詩詞在青樓行當最有傳播力。而這些詩詞中又帶著這些姑娘名,這都是無形的宣傳廣告。
我們因為老樓主過世,精力沒在紅袖招上,等反應過來來不及了。紅袖招生意已經被搶走很多了。”
聽到這句話,慕音音揉了揉眉心,她倍感頭疼!
她是空降的樓主,本來就沒有威信。
要是紅袖招生意一直不好,那彆人會這麼看她?老樓主在時生意紅紅火火,到你就不行了,這不就是你的能力有問題,威信會進一步被打擊。
最重要的是,星月樓在金陵最大的進項就是紅袖招。紅袖招要是生意不好,那星月樓上下的月俸自然也會少。
魔道中人,你要是少了他的錢,他們就能喊出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的話。
說不定,一些蠢蠢欲動的長老,會借此來爭奪樓主之位。
假如鬨出這樣的事,那她空降樓主就是一個笑話,她上麵的師門必然會對她失望,這才是最致命的。
劉媽媽道:“也正是如此,我們特意請了嚴新過來,想要以他的名聲和才華扳回局麵。”
慕音音點點頭,第一君子的招牌就是活廣告,要是再做出一首好詩詞,絕對是一個大宣傳。青樓生意好不好,就看名氣夠不夠。
“那他為如煙做了詩詞沒?”
劉媽媽氣憤道:“禹春喜有句話沒罵錯,他是一個偽君子。他答應作詩,但是話裡話外都在暗示,要如煙陪她一晚,可如煙是清倌人啊。”
慕音音皺眉,那雙清澈的眸子閃過一道寒光,不過轉眼就逝。
劉媽媽察覺到這點,她自然知道慕音音的無奈和窘迫,所以道:“要不要如煙答應他,以解燃眉之急?”
“沒有其他人能取代嚴新?”
“除非能請動櫻珞書院的老夫子,要不然確實無人能挽回現在的局麵。可櫻珞學院老夫子這等大人物,我們紅袖招也請不出來。嚴新的名氣,相對來說是最好的選擇,他作的詩詞在金陵傳唱度最高。”
慕音音沉默,劉媽媽也在等待著慕音音的決定。
而就是這時候,有人敲門進來,劉媽媽趕緊走上前,放下紗簾,這才去開門。
“劉媽媽,你接待的那個顧客要了兩個姑娘,卻身無分文,我們剛準備按照規矩打斷腿讓他做工抵賬。外麵卻送了這一張紙過來,說抵他的花費。”
劉媽媽一愣,問清楚後才知道是趙磊沒錢,柳塵讓人送了一張紙要求免單。
這讓劉媽媽忍不住又小瞧了柳塵幾分:身為一個臥底,應該儘量隱藏自己,不和魔道接觸才對。可是居然為了嫖資就寫字條來求情,就這態度遲早要暴露。
劉媽媽接過,正在考慮如何處理。但目光看到紙上的文字,她眼睛瞪大,麵色瞬間潮紅。
也不管門外的人,直接把門一關,直接衝到慕音音麵前,興奮把紙張遞給她道:“樓主,紅袖招生意的問題要解決了。”
慕音音疑惑,心想這張紙上寫的什麼能讓劉媽媽這麼失態。
慕音音不在意的接過紙張,但隻是看了一眼,她就站了起來,修長的身體曲線儘顯,完美到極致,那雙星眸被紙張上的文字鎖定。
“菩薩蠻
唐韋莊
如今卻憶江南樂,當時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翠屏金屈曲,醉入花叢宿。此度見花枝,白頭誓不歸。”
透過文字,慕音音都能看到一個白衣勝雪的騎馬少年,那英俊瀟灑的模樣引得滿樓的姑娘為之傾倒。
就這一句,就能引得無數男兒向往啊。這首詩詞定然傳唱度很高,而紅袖招赫然在中,一詞雙關。紅袖招肯定能因此揚名。
特彆是後一句,說後悔沒有一直醉宿花叢,花叢是哪裡?是紅袖招啊!
這一番意境,簡直就是沒有痕跡的強推廣告啊。
這首詩詞,完全是為紅袖招量身定做。
“這是柳塵做的詩詞?”身為宗師,她自然聽到門口的談話,知道這紙張的來曆。可是,柳塵還有這樣的才華?
劉媽媽道:“柳塵一直在江南金陵,又是一個少年,這詩詞的口吻不像是他。”
慕音音也覺得不像,嘀咕道:“抄的彆人的?”
劉媽媽猜測道:“是不是詞名後麵的韋莊寫的?”
慕音音疑惑道:“那唐又是什麼意思?”
兩人對望了一眼滿是不解,但她們哪裡想得到。柳塵背唐詩宋詞時都是朝代和作者名一起背的,抄寫的時候也沒想這麼多,順手就抄下來了。
“不過,這樣水準的詩,哪裡能隨便抄到。而且抄也抄的太巧了,完全是為紅袖招量身定做。要麼,就是他早就請人寫好了。要麼,就是真的是為了抵賬臨時寫的。
可他要是早就請人寫好,肯定花了代價的,定然有所求,不可能簡簡單單拿出來就當抵賬用。”
劉媽媽也覺得慕音音分析的有道理:“隻是……這口吻,不像是他這個年紀的人。”
慕音音笑道:“寫東西嘛,哪裡能完全按照自己來寫。何況是為了抵賬的,當然是怎麼合適怎麼來。”
說到這,劉媽媽和慕音音都忍不住沉默了。
轉瞬就能寫出這樣的定製詩詞,柳塵能有這樣的才華?實在不能相信啊。
所以……到底是不是他寫的?
輕吐了一口氣,她沒有長久的沉浸在這種猜測中。是不是很簡單,找個機會試試一下就知道了。
不過,現在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劉媽媽,拿這首詩詞給柳如煙,讓她去狠狠打嚴新的臉。他也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