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體字？我欲成仙？”
吳承平皺眉念出書名後，又抬頭看向魯祥偉，“你剛才說什麼？這是你那個學生寫的另一本書？你說的那個學生寫了不止一本小說？這是他寫的第二本？”
魯祥偉連連點頭，“對！主任，您說的沒錯，您再仔細看看這本樣書，您看看書裡麵！”
吳承平審視了魯祥偉表情片刻，才低頭再次看向手裡的《我欲成仙》，隨手準備翻開封麵的時候，他翻書的手忽然一頓，目光注意到書名下麵的筆名。
“中原一點灰？這是你那個學生的筆名？”
吳承平這次提問，沒有抬頭看魯祥偉。
魯祥偉微笑點頭，“對！怎麼樣？這個筆名不錯吧？”
吳承平不置可否。
翻開封麵後，他眯眼看了好一會，久久沒有再翻頁。
魯祥偉等了一會，見吳承平還在看第一頁的文字，不由訝道：“咦？主任，這書裡都是繁體字，您能看懂？”
吳承平淡淡笑了下，隨口道：“有什麼看不懂的？我當年念書的時候，學的就是繁體字，反而是現在的簡化字，有些我偶爾會寫錯。”
說到這兒，他合上樣書封麵，抬頭對魯祥偉說：“小魯啊！這樣，這本書你暫時留在我這裡，這幾天我抽空看一下，看看你這個學生這本書寫的怎麼樣，是不是真像你說的那麼有才華。”
魯祥偉一怔。
主任提出這種要求，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但他還是馬上點頭，“行啊！既然這繁體字您看得懂，那您慢慢看，什麼時候看完了，什麼時候再還我就行了。對了，主任，我上次跟您提的事……您看？嘿嘿。”
說到這兒，他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還像個孩子似的，搓了搓手。
吳承平皺眉，“你指的是？”
魯祥偉訝然，似乎沒想到主任竟然不記得了。
他連忙提醒：“主任！是我這個學生畢業以後，能不能留校的事啊，您忘了？您看他才大一，就已經寫了兩本小說，其中一本馬上就要出版了，您手裡這本更是在寶島那邊出版的，這麼有才華的一個學生，您看能不能給他一個畢業留校的機會？”
吳承平眉頭皺緊，遲遲沒有表態。
魯祥偉見狀，連忙又說：“主任！就當我求您了，我這個學生，也就這麼點寫作上的才華，除此之外，他什麼背景都沒有，父母都是種地的農民，而他學曆也就是個大專，這要是早幾年，國家還沒取消包分配工作，他這學曆畢業後，倒是也能找一份不錯的工作，但現在不是取消工作分配了嘛！他這樣的，畢業後，恐怕很難找到什麼好工作，我是他輔導員，我班裡難得出了這麼個人才，我真的想幫他一把，主任您就行行好？行嗎？”
越說到後麵，魯祥偉的神色越是誠懇。
說到最後，更是雙手合十懇求。
吳承平皺眉看著他。
沉聲問：“既然你覺得他在寫作上，很有才華，那你還擔心他畢業後，找不到好工作？你怎麼就這麼斷定？還有，你有沒有想過？他自己是不是願意留校呢？魯祥偉！你這是在為難我！你也說了他隻是大專，我們學校每年那麼多本科畢業生，都沒有留校，你讓我把留校工作的機會給他一個大專生？”
魯祥偉苦笑，但還是不願意放棄，“主任！您說的對，我們學校每年確實都有不少本科畢業生，可是，什麼東西多了，就不稀罕了，本科畢業生咱們學校每年都有不少，但能在大一就出版兩本小說的，我這個學生是獨一份吧？不對！應該說是我們學校建校以來的獨一份，這一點，您同意嗎？”
吳承平沉默。
神色似乎有些意動。
片刻後，他歎了口氣，“你說的有點道理，這個學生，確實是一個人才，但他現在就能出版兩本小說，收入應該也不錯，這個年紀的年輕人，年少成名，一般都會滋長心氣，誌向往往會拔高到遠超常人的地步。”
頓了頓，他微露笑容，又道：“所以，小魯啊！我覺得你這番好心，他可能不會領的，畢竟以他的學曆，就算畢業後讓他留校，能給他的工作也不會太好，而我們學校的薪資待遇，你也是知道的，並不高，我不認為他會願意留校。”
魯祥偉嘴巴張了張，欲辯無詞。
他心裡知道主任說的有道理。
默然片刻，魯祥偉歎道：“您說的對，不過，主任您以前也喜歡寫文章，還在報紙上不止一次發表過，這些我都知道，所以您肯定知道，完全靠寫文章掙錢生活，是很難的。而我這個學生，現在才大一，我覺得如果他接下來兩年，都不能再寫出能出版掙錢的作品，他應該能漸漸冷靜下來，到時候可能就願意留校了。”
這次他不等吳承平接話，就繼續道：“主任！您看這樣行不行？要是他畢業的時候，願意留校，您就行行好，給他一個留校任職的機會，他要是不願意，您就當我今天在您這裡放了個屁，全當沒這回事，您看行不行？”
吳承平皺著眉頭看了魯祥偉好一會兒，才哂然一笑，感慨道：“小魯啊！已經好幾年沒有老師來我這裡為自己的學生爭取工作了，你這年紀輕輕的，怎麼舍得下臉皮來我這裡為你的學生說這些？這對你沒什麼好處吧？”
魯祥偉嘿嘿笑了兩聲。
抓了抓頭，道：“主任，我這個人本來就沒什麼臉皮嘛！有什麼舍不下臉皮的？您知道的，當初我能留校工作，全是家裡給我走的後門，我自己是沒什麼本事的，我也知道學校裡很多人都看不起我，我都無所謂。
但我帶的班級現在出了這麼個人才，我身為他輔導員，我覺得我就有責任為他的前途考慮，要不然我就算當一輩子老師，又有幾個學生能發自內心的尊敬我呢？我這輩子是不可能有什麼出息了，就想多幫幫我的學生，想培養幾個能讓我臉上有點光的學生出來，我就這點追求，嘿嘿。”
吳承平眯眼盯著魯祥偉的臉看了一會，緩緩點頭，“不錯！你有這樣的覺悟，我很高興。”
頓了頓，又說：“你為了這個學生，都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按理說，這個麵子我應該給你，不過……”
說到這，他揚了揚手裡的《我欲成仙》，麵露微笑，“前提是他這本書真的寫的不錯，能讓我看見他真有你說的才華，要是這書寫得一般般，那你再怎麼求我，我也不會答應的，這是原則問題。”
魯祥偉苦笑，但也隻能點頭同意。
片刻後，魯祥偉退出了主任辦公室。
吳承平目光又落在《我欲成仙》的封麵上，皺眉遲疑數秒，他又翻開了這書的封麵，眯眼看著正文。
這本樣書，並不是曹勝昨天收到的第二集樣書。
而是魯祥偉特意找曹勝要的第一集樣書。
昨天魯祥偉堅持要第一集樣書的時候，曹勝還挺無奈，心裡暗暗吐槽：你還挑上了？
……
次日上午，10點出頭。
魯祥偉又腆著臉敲開係主任的辦公室，來到吳承平的辦公室前，魯祥偉神色期待地問：“主任，我那學生的樣書您昨晚看過一點了嗎？您感覺怎麼樣啊？”